韩远案的指腹有些粗糙,与前几年的细腻不一样,应该是生了一层薄茧,韩炽被摸得有些痒。
“你煮了粥吗”韩炽忽然说话,弯身牵住韩远案的手指,踩着拖鞋,拉着韩远案往厨房去。
砂锅里的粥正在小火慢炖,韩炽探头看了眼,平静地扭头问他“好吃吗好饿,想吃。”
“好。”韩远案点头。
右手被韩炽牵着,他不知道韩炽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自己舍不得松开,所以只用左手去揭盖子,盛出一小碗。
南瓜小米粥晶莹剔透,颗粒分明,韩炽盯着看了许久。
“要鸡蛋吗水煮蛋或者煎,鸡蛋羹也行,都不会花很长的时间。”韩远案怕他还想吃其它的,一直不断地问,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果然,韩炽摇了摇头,松开手,端着碗出去,边走边说“不要,只要粥。”
韩远案没跟着他出去,而是定在原地,视线随着他的身影一直不断移动,直到他坐下为止。
短短三十秒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韩远案思忖着那些药的事情,他估计韩炽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今早才会这样反常。
落在地上的药被人捡了起来,药箱被人整理好,除非家里有鬼,否则韩炽不可能不知道。
韩炽的确是知道了,甚至没办法找理由否认那些药的事,正常人不会在家里的常备医药箱里放安定和氟西汀之类的药。
他十八岁那年跟韩远案住到一起时倒是吃过这些药,但一直被韩远案看着,两年之内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甚至已经停药,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生活。
因此,韩远案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药是治什么的。韩炽虽然恨极了他不张嘴,却也不愿意他活在自责和后悔中。
再说,有些事不是后悔就有用的,即便再来一次,结果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韩炽破天荒地将一碗粥都喝了个精光,当着韩远案的面从房间拿了药,就着温水吞下去。
“吃好了。”韩炽对上韩远案的视线,顿了半秒,问,“你吃了吗”
“吃了。”
其实没吃。
厨房只煲了粥,他喝的是第一碗,韩远案是吃了空气吗
这些韩炽都一清二楚,也明白韩远案估计是因为他的事没心思吃早餐,所以只有他自己喝完一碗粥,或许才能稍微宽他的心。
韩炽又看了韩远案一会儿,心里不断盘算着些什么。
若是说刚回来的那几天,韩炽还有些怨怪韩远案的离开,可直到昨天,瞿小意的突然来访却让韩炽豁然开朗。
瞿小意不认识韩炽,但韩炽是知道瞿小意的,是韩远案总说的那个跟梅枚阿姨很像的二姨。
韩家这样大的家族,不少人都只知其外表的金玉风光,蛀虫腐烂的内部鲜为人知,但韩远案的母亲梅枚有一个七分像的妹妹是人尽皆知的事。
小杨知道瞿小意是韩远案的二姨也不稀奇,估计是杨院长提过。
韩炽垂垂眼睫,默了片刻,出声道“今天瞿小意应该还会来,你要去律所吗”
韩远案没答话,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韩炽,后者回望过去,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欣喜若狂和得意洋洋。
不过这人藏得实在是太好了,韩炽都已经说服自己那是错觉了。可就在韩炽的同情心逐渐要淹没自己时,陡然听到韩远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