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请柬送到时,姜梒正盯着这满屋子满院子的侍女,发愁。
这捧着一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鹅黄色花,快步走来的侍女姓赵,乃皇后母族一表舅之女。
还有那个正握着鸡毛掸子,随处弹灰的样貌清秀的钱侍女;那个在外面指挥着粗使丫鬟洒扫的稍壮侍女。
皆是先皇后母族的亲戚。
其它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没上口儿提。
姜梒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掀开柬贴,随意扫了一眼。
红底册子,中央镶着一张带香气的白卷,黑色字体流畅有力,入木三分。
洋洋洒洒一篇下来,言辞不矜不伐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可挑剔之处。
“想不到这秦肖,竟写得一手好字。”
姜梒盯着落款处的名字,念叨着。
“嗯……纸,也不错。”
侍女赵枕放下花盆时,正巧看见,认同地轻点头。
“回禀公主,这纸上,用的应是香玉牡丹,所以才能闻着如此馥郁。”说到此,她突然想起什么,“若殿下喜欢,钱泱应该做的出。”
“从前,她惯爱做这些东西,奉给皇后娘娘用了。”
提到皇后,赵枕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起来,低声告退后,有气无力地捧着叶子发黄的绿植走了。
姜梒盯着桌上这盆开满鹅黄花朵的植物,若有所思。
沈宫令奉上笔墨纸砚,亦准备了一张上好的澄心堂纸。
金箔入墨,研磨片刻,又替姜梒的毛笔蘸墨,在砚台边上拖匀,这才递到她手边。
姜梒持笔,思忖片刻,下笔一气呵成,落款后又用印,这才满意的一笑。
沈宫令原本面色平常,待姜梒写完定睛一看,顿时双眼圆睁。
“殿下的字,竟然同先皇后娘娘有七八分相像!”
边说她边轻执丝绸小扇子,缓慢扇风,使纸上墨迹干涸。
收整好回帖,沈宫令亲自收好,给来送信的人带去。连带着还有一小包油纸裹着的点心,和一小锭赏钱。
姜梒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望着窗外,那位形似壮士的侍女,将底下的人数落一顿,仿佛气得不轻。
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位女壮士是嫌手下的人,扫的庭院不干净。
为了使人信服,必得言传身教一番才行。
她撸起袖子,一把拾起扫帚来,攮尽内力,轰一声,将满院的尘土震的四处飞扬,又趁着灰尘未落之时。
又使出一股内力,以此为圆心,将灰尘驱散到四周。
姜梒惊诧地看着她,撑着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改为捂紧口鼻。
下人们看的目瞪口呆,谁也说不上问题出在哪,反正就是感觉甚是奇怪。
沈宫令回来时灰头土脸的,乌发上都渡了一层灰白,就在那女壮士洋洋得意时,气急败坏冲上来揪着她耳朵就往外走。
边走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外面的土你是一点都不管了啊!说了不让你使内力,你就是不听。”
“这里倒是干净了,外面呐,啊!灰尘全部跑到外面了。”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远,姜梒意犹未尽地随手端过茶盏想喝,又忽然想起方才漫天的灰尘。
迟疑片刻,将茶隔着窗户洒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