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微微一笑,“三妹妹若是早有这般觉悟,少做出那些下跪示弱的姿态,我们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只要大姐姐不介意,我们现在谈也不晚。”姜灵濛咬唇道。这时她才意识到,姜绾晾着她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说出这句话。由她先提出谈条件,也就意味着丧失了主动权,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必须按照姜绾的想法来做,才能让她感到满意。“三妹妹果然一点就透。”姜绾面容平静。她看着姜灵濛缓缓开口,“原本你我之前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你想做叶氏身边的墙头草还是菟丝花,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可你既然招惹上了我,眼下便只剩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就跟着叶氏一条路走到黑彻底与我为敌,要么就站在我这一边为我所用。当然,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足够的诚意,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才行。”姜绾的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姜灵濛的心中陡然一紧,但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再摇摆不定,只会让姜绾失了耐心。“能与大姐姐站在一处,我求之不得。”姜灵濛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她又说道,“我可以做姐姐在叶氏身边的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姜绾目光平静而深邃,她淡淡道,“眼线可以,但监视就不必了。叶氏如今已经翻不了身,我不需要再大费周章地对付她。”“可是叶家人。。。”姜灵濛有些迟疑,她摸不透姜绾的心思。她想了想还是不再多嘴,而是直接问道,“那姐姐想让我做些什么?”“既然叶氏还不死心,依然想着为自己搬救兵,你就带些话和物件给她吧。”姜绾淡淡说道。“什么话?”姜灵濛问道,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告诉叶氏,你派人送出叶家去信有作用了,今日昭勇将军来了府上。”姜绾缓缓说道。姜灵濛的目光顿时有些复杂,“姐姐当真就不担心,父亲会看在昭勇将军的面子上,改变主意吗?”姜绾微笑反问道,“若是叶天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叶氏呢?”姜灵濛眸光颤动,她明白姜绾既然会这么说,便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甚至连叶家的动向都有所了解。她定了定心神,想到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不由地有些后怕起来。姜绾并不在意她心中所想,接着说道,“顺便把这个东西也交给叶氏,就说是你今天在我的屋子里找到的。”说着,她从旁边案桌上的盒子里的取出一只发簪,递给了姜灵濛。姜灵濛伸手接过,待看清这发簪的样式后却是脸色一变。“这分明是。。。”发簪末端镶嵌着莲花形状的宝石,垂着长长的流苏。是姜灵溪最喜欢的发簪之一,也是那日她参加宫宴时戴在头上的那支发簪。“母亲许久没见到二妹妹了,应该十分想念她。你把这个发簪带过去,也好让她留个念想。”姜绾慢悠悠地开口道,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意。姜灵濛微怔,忍不住开口,“二姐姐如今。。。”但她突然又不敢再追问了,只觉得碰触发簪的指尖都感到了一丝冷意。姜绾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做解释。姜灵濛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姜绾的举动,分明是在报复叶氏。而这根簪子就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叶氏心窝,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告。若她两面三刀,做出任何背叛姜绾的举动,那她的下场,也不会好过叶氏和姜灵溪。“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些东西带到。”姜灵濛咬唇说道,她看着姜绾平静的面容,神色不变,心中却打了个寒战。该说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完,姜绾也没有再留姜灵濛。正当姜灵濛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听到姜绾意味深长的言语。“珍惜二字,说来简单,做来却难。三妹妹身边拥有的,或许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她猛然一怔,正想追问一二,却见姜绾已经走进了内室,便只好作罢。。。。自从听到昭勇将军叶天来拜访姜平远的消息,整个姜府都变得格外安静。正要众人以为叶天是为了叶氏而来,叶氏也能因此解除幽禁时。叶天却只呆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因为消息封锁得严,没人知道他和姜平远谈论了什么,这一天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的到访就犹如一颗石子落进湖中,泛起一阵水花又很快消失不见。姜府上下顿时意识了,这次叶氏是要彻底失势了。深夜的荣福院。姜灵濛打着给叶氏送药膳的名义,推开了荣福院的院门。她来了又走,可她离开之后,荣福院的屋中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尖叫。“姜绾,你这个贱人!毒妇!”“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姜绾,你给我等着,叶家不会放过你…”是叶氏的声音,状若疯癫的尖叫声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恶鬼的咆哮,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荣福院中的看守婆子们正围坐在檐廊下,分食着姜灵濛刚来带来的点心。即便听到叶氏的吼叫声,婆子们脸上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有人在低声咒骂,有人则是发出嘲讽的嗤笑。“好端端地,夫人这又是在发什么疯病。”“你吃你的点心,理会她做什么?”“说起来也真是报应,夫人从前在府中横行霸道,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落得这下场,也怨不得旁人。”“可她三天两头地发疯,可怜咱们这些看门的老婆子都跟着遭罪,吵得我的耳朵生疼。”“疼就忍着,你一个老婢还装作金贵的起来了。。。”看守婆子们闲得发慌,又嬉笑地议论起来。“还是府上三小姐心肠最好,连我们几个粗实婆子都这般体恤。”“心肠好不好有什么用,只可惜是个庶出的,若是托身在夫人肚子…”姜灵濛站在院墙外,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也第一次觉得毫无波澜。这些婆子的话虽然刻薄,但说的也是事实。在这个世家大族中,嫡庶之分如同天堑,她永远也无法跨越。想凭一己之力,去抗衡这些束缚和枷锁,实在是自不量力。既然跨不过,那就不去想了。姜灵濛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她转身向静姨娘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静姨娘斜倚在床头,就着灯光做着针线活,她正在绣一只精致的小肚兜。“静姨娘,晚上做针线容易伤眼睛,您身子又重,还是早些休息,这些活就让奴婢来做吧。”她身边的丫鬟面露担忧,忍不住开口说道。“没事没事,不碍事的,我想亲自给孩子做。”静姨娘摸了摸肚子,嘴角弯起了恬静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