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处脂粉气浓重的地方,姜绾正要走上马车。“小姐留步。”周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被鹤影拦在了几步开外,眼神却带着几分急切与恭敬。“你有什么事么?”姜绾微微侧首,落在了匆匆而来的周郎身上。被她清冷的目光一扫,周郎心神不禁一凛,但随即定了定神,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多谢您出手相助,将我从那江水中救起。还有,那个让我来京都求学的机会,也是小姐您暗中安排的吗?”周郎小心翼翼地问道。见姜绾没有否认,他连忙说道,“小姐的恩德,周某铭记于心。”“可是如今,京都已经没了让我牵挂之人,可家中还有老母需要我奉养。我思考良久还是打算回凤阳,所以特意前来向您辞行。”“道谢就不必了,你我之间,不过相互利用一场。”姜绾的声音依旧清冷。她转身上马,透着车帘,看到周郎有些失落和消沉的面容。突然想到了前世自己临死之前,得知被华临渊和叶澜烟联手背叛时候的绝望与不甘。心中微微一动,她的面容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却还是淡淡开口道,“人生漫漫,选择虽多,能坚守本心者少。凤阳虽不如京都繁华,可若能守得一方安宁,未尝不是归宿。”周郎闻言,身躯微微一震,心神陡然开阔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那车帘放下,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街角的尽头。。。。。。。昌林伯处理完了同梅家往来的事务,听说梅氏身子不适请来了大夫,连忙赶到了她的院子。“大夫怎么说?夫人可有无大碍?”见那大夫刚被送走,他连忙向梅氏身边伺候的妈妈问道。“回伯爷,大夫说夫人是急火攻心,加上忧思过度,需要静养几日,无甚大碍。”妈妈恭敬地回答。昌林伯点了点头,走进屋中看见梅氏正神色恹恹地坐在榻上。“我母家可派人来了?不行,我得亲自见他们一面。”梅氏有些疲惫,却强撑地要起来。昌林伯连忙快步走到榻边,握住梅氏的手,柔声说道。“夫人放心,此事我已经妥善处理了。梅家已经派人将若兰接回了凤阳,会将她安置在家族的家庙中,由族中的长辈看管。”梅氏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说道,“多谢伯爷,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处理得得当,我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若兰会做出这等事,真是让我心寒。”她想起这些年自己每次回凤阳之时,梅若兰总是表现得乖巧懂事,谁能想到她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肠。昌林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夫人何必说如此生分的话,此事错在若兰,与你无关。你身体刚好,别再为这些事情伤神了。”他对梅若兰的所作所为也十分失望,还有梅家的态度显然也是早就知道了内情,却故意隐瞒着想要梅若兰嫁入昌林伯府,简直把他当做一个傻子来糊弄。可他心中对梅氏的疼惜不减,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而梅家毕竟是梅氏母族,两家打断骨头来连着筋,他不能不顾及梅氏的感受,再追究下去只会伤了梅氏的脸面。“只希望若兰能在家庙中好好反省,往后不要再做如此糊涂之事了。”梅氏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试图不再去想那些令人烦忧的事情,可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差点丧命的周郎,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那个周公子,伯爷如何安置了?”“我已经放他离开了,听说他不打算留在京都,而是打算回到凤阳去,那里还有他的母亲需要照顾。”梅氏有些迟疑道,“若兰对他痛下杀手是真,可当初两人私相授受,他也是有错之人。就这么放他离开,若他品行不良,往后将此事宣扬出去,岂不是让我们两家蒙羞。”“夫人所虑不无道理,不过周郎临行前已向我保证,他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昌林伯笑了笑,稍稍一顿,目光却又变得幽深,“可夫人怕是忽略了一点,那周郎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书生,他能够从凤阳追到京都,还逃过一次死劫。若说这背后无人指点或是撑腰,我是不会相信的。”“伯爷是说,此事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幕后插手。”梅氏一怔,神中闪过一丝惊疑。又道,“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对付我昌林伯府,或者是针对梅家?”“我倒不这么认为,此事若是针对昌林伯府或是梅家,那人应当让周郎大肆宣扬此事,而不会让此事轻易平息。”昌林伯微微思忖,露出了老谋深算的微笑,又道,“无论怎样,那人也算是间接让我们看清了梅若兰的真面目,也避免了更大的祸端。暂且就让此事过去吧,这段时间,我会加强府中的戒备,以防万一。”梅氏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最终还是说道,“是伯爷考虑的周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不及夫人这些年为这个家操劳的多,我只希望夫人和孩子们能安好,其他的都为次要。”昌林伯温言细语道。他话音转了转,又笑道,“对了,我已经知道,关于文豪这段日子表现格外反常的原因了,夫人可想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莫非不是他突然开窍,而是另有原因?”梅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知道昌林伯是想换个话题,让她心情放松一些。“夫人果然聪明,文豪那孩子我们都是了解的,能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自然有了真正心仪之人。。”昌林伯笑道。梅氏一怔,连忙追问道,“是哪家姑娘?”“姜家行三的小姐姜灵濛。”“有些可惜了,那姜三小姐是庶的。”梅氏略微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罢了,能让文豪开窍,懂得上进,身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那姑娘品行端正,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不会反对。”昌林伯也笑了,“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文豪算是有福了。那就等那姜三小姐到了年岁,我亲自去姜家提亲。”“好,就这么办。”梅氏闻言,心中顿时宽慰不少。她也不再去挂念梅若兰之事,转而操心起一双儿女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