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便无法真的做到独善其身!
宁维砚以往那般的意气风发,说话时,更是中气十足。
可如今,他说话时,声音却十分的沙哑,便是他的身子看起来也比以往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老了许多,更甚至,宁清玥从未在他的头上看见过白发,如今,他的鬓角早已经泛起了银丝。
“活命的办法?”宁维砚像是在问宁清玥,却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忽而,他嘲讽地大笑了起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宁清玥紧皱着眉头道:“父亲,我想了三天,我知道,成王一直秘密谋划着一些事情,而您一定知道他的不少秘密,如果您愿意将将那些事告知皇上,皇上或许会将功补过,饶了您一条性命的。”
忽闻此话,宁维砚的面色骤然一僵。
他抬起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宁清玥的肩膀:“以后这些话,你绝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
宁清玥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神色严肃道:“你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至于为父,不过是一条老命罢了,既然皇上有心动我,就不会再给我半点东山再起的机会了!那些事,即便我说了,皇上也断然不会饶过我的,相反地那样做,只会连累我宁氏一族的所有族人,不值当啊!”
看着宁维砚如此说,宁清玥急道:“不会的,皇上那么信任我家王爷,倘若只要王爷再去皇上面前说几句……”
“糊涂!”宁维砚忽然大声斥责了宁清玥一句。
宁清玥浑身一颤,却见他又道:“如今我被关入了大牢,你妹妹被成王府休弃,皇上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在杀鸡儆猴,明面上治我贪污之罪,实际上朝中谁人看不出来,皇上这是做给谁看?成王府唯有彻底跟宁府的人撇清关系,才能暂时保的一些表面上的清白。”
说道此处,宁维砚的语气微微顿了顿,他紧接着又道:“玥儿……”
宁清玥的身子骤然一颤,宁维砚甚少如此叫她的名字。
却又听宁维砚笑道:“为父做梦都没有想到,为父这一生没生的一个儿子,然而却生了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
宁清玥紧咬着颤抖的唇,眼睛里氤氲了一片雾气。
“以往是为父不好,叫你自小没了生母,还处处受人欺负!可如今你早已长大,甚至还甚得皇上的喜欢,为父从未如此觉得骄傲过。”
说到这些的时候,宁维砚明亮的目光渐渐地又黯淡了下去:“可到底是为父打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但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亦不会后悔。”
宁清玥紧锁着眉头道:“为何?您一出事,成王巴不得跟整个宁氏一族撇清关系,如此冷心无情之人,为何父亲不后悔?”
宁维砚的唇角轻轻勾起:“说起来,为父年轻时候还是个小官,那会儿被同僚陷害,身入囹圄,若不是成王搭救,替我翻案,为父哪里还有今日?早就身首异处了。”
听着宁维砚所说的这番话,宁清玥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他明知皇上一心想将皇位传给李颂,却偏偏要选择与成王为伍!
看着他,宁清玥难过道:“可是父亲,您报恩的代价是否太大了?”
宁维砚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人死,可保宁氏所有的族人,值得的。”
宁清玥紧紧地皱着眉头,就这样看着她。
宁清玥从来就不曾看清过宁维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一直以为,他的心中只有朝堂之事,只有名利与地位。
可现在,她才知道,其实父亲何尝不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呢?
宁维砚复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宁清玥道:“整个宁氏一族,如今也唯有你,可是完完全全的独善其身!也唯有你,即便我被皇上治了罪,皇上也绝不会将罪过牵连到你的身上!”
“记住,保命要紧,倘若穆王此刻为了你去向皇上求情,那么你也会陷入危险当中去,日后皇上又如何放心把你再放在穆王的身边?”
这一切,宁维砚看得太通透了。
宁清玥的面色煞白:“可是父亲,女儿不想您死。”
宁维砚却笑了起来:“与其苟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一死,如此方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