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来临的时候海上的风浪突然大了起来,云雨带着轰鸣的闪电出现在不远处的洋面上,而这时候格绯也很不巧地“不小心”把佚名辛苦手抄的稿子丢进了海里,众人只得在淋成落汤鸡之前飞速在甲板上架起用来盛接雨水的帆布就匆匆回到了船舱里。
十几分钟后,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暗旅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放心吧,就算有一头黑兽在这屋子里放声咆哮外面也听不见丝毫的动静,我对自己做的隔音咒文还是很有信心的”,佚名翘着二郎腿躺在木椅的厚实垫子里,微笑着看着剑客,神情颇为惬意。
“好吧,看来我暂时不需要担心你的智商问题了”,暗旅在屋里唯一的空椅子上坐下,“无朽王座上的神明拥有十个侍从,但并非几千年来都是那十个,不少的侍从是一代代继承着的,就像后来脱离北疆的黛冬城先驱者一样。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身为第十位侍从的你,几百年来,一次也没有”。
“说实话我的确是最近才收到任命的,而你现在见到我了,斩剑者,要不要我随手画张画像给你带回去收藏?”
佚名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暗旅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家伙都能被选为侍从,若是论及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咒文的话,估计怎么都也没有现在穹顶的蝶拿手吧。
当时无朽王座上的那位告诉他只要在南疆某个无名小镇的港口等着就能见到那无比神秘的第十位侍从了,若不是这小子说出了暗旅斩剑者的称号,他才不会相信那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我不是很明白……你现在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看着暗旅有些质疑的样子,佚名总算是稍稍认真了起来,他随手将桌上的一叠草稿推到剑客眼前,这就是先前他对格绯和万篱的提起的私人笔记了。笔记上潦草地画满各种复杂的公式和地图,不少地方还用古陆语提及了几个暗旅极为熟悉的名字。
“像风雪那样的通天大能、锈和迷森足以覆盖两块大陆的影响力、虚无之影的不朽抑或是你的传承剑术我都没有,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这些东西,打一场必胜的战争……”
在褪去所有的嬉笑之后,暗旅突然发觉佚名的脸上多了一些不同于先前的东西,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无论如何对方都是侍从之一,他应该相信男孩能够胜任眼下的重任。
而且,这是那位做出的选择。
“海里的老怪物注意到我们了吧”,男孩突然打破令人略显尴尬寂静问道,“不知道它会如何选择,会站在万篱那边吗?”
暗旅回过神来,微笑着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如果说佚名有什么能值得他为之惊叹的,那应该就是他的演技了,刚才要不是斩剑者的脑海里有关于穹顶的记忆的话,他是不会注意到男孩明知故问的问题的。
辉夜家族可是多次横渡了神眠海峡啊,要是海底的老家伙真的像对待黑兽那样对待他们,这家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虽然就连北疆那边都还不清楚海底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眼下它无疑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佚名只想要消除剑客的顾虑与不安,就像先前消除万篱和格绯的顾虑一样,而暗旅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别说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开朗状态,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不会熬夜熬到这种程度。无论剑客何时去找他,男孩都是醒着的,似乎永远都不用睡觉一般,但是那黑眼圈却是如此真实……
而在佚名房间底下的货仓里,格绯正在把玩着刚刚完工的剑鞘,这和她最初藏在袖子里的那两只很像,不过前者估计已经长眠在堪那镇的地下了,好在这种小机械还难不倒雅木的手艺人。
唯一有些特别的是悬在空气中为她照明的一团淡蓝色星点。
光点像极了夏夜四处纷飞的萤火虫,格绯虽然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只要它在周围,女孩就可以清楚听见楼上房间的谈话声。上船的第一天女孩就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觉得自己似乎很了解佚名,觉得那样的姿态很假。
果然,她就知道这臭小子的笑容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