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不觉得,你会安心满足于密言者为成员制定的那些规矩,不,你不会的。”
“你们这种期盼改变的愿望,若真想实现就必须得得到推动的力量,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城主们的想法,他们希望密言者创造出的是更强的武力,而非束缚自己的枷锁”,万篱回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众人,“若想实现渴求,就必须得做出改变。”
负责审核的老者看着地上突起不化的冰刺,沉默了许久,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我承认你在咒术技艺上的造诣,但也仅限于此”,他终于说道,“你的话的确是有它的道理,但那同时也否认了密言者辛苦跋涉至今的道路,至于协会那边,我会如实汇报的。”
办事员没有给万篱更多劝服的机会,也没花多少时间,几个人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少年转身平静地看着窗外,咒术师们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街道上,他们低声议论着,朝先前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想要改变人们习惯已久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万篱当然明白这个,但他也没有多少的选择,密言者的的确确是把控了所有输入穹顶的力商人。
染血的枯木面具从他腰间的系带上跌落下来,啪嗒轻响,面朝下在地板上旋转着。
“奈奈,我已经回来了,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再度见面的。”
九年的时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了二十七岁的男人,某个在大多数城邦里都可以独当一面人生阶段。过去的时间里他见证了哈娜的老去死亡,看过夜巢里冷杉认真坚强的模样,年幼时便颇有天赋的闻叶小姐,那时,还未离开末流城宫殿的清水葵,她带着公主的骄傲目光在城墙高处看着他,仿佛时间复生,再度带回那些消逝的身影。
佚名还未出生,但是未来将至的灾难已经展露出了它的猩红一角,他叹了口气。
万篱摘下染血的斗篷扔在房间角落里,下楼去寻找用来洗澡的木桶。与此同时的海祝城集市上,几个被绳索拉扯着的孩子正被商人低价出售,光头也顾上不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路人异样的目光,静静地蹲坐在街边低声叫卖着,而几个穹顶咒术师的侍者正朝这边走来。
经过简单的交易过程,体格稍微健壮些的几个孩子就被带走了。
三天后,万篱等到了来自密言者协会的信件,不少咒术师还是对他手中掌握的知识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捎带的,也愿意听听少年那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最后的审议是在密言者协会的大厅里举行的,万篱以及其他一些通过前期测试的咒术师聚集在房间里,等待着审核者的传令。这栋纯白色的高大建筑位于穹顶宫殿的边缘地带,由大理石的地基和繁复的木制结构合并而成,绘满各式浮雕,看起来有些不论不类。
不过,聚集在这里的同样也是南疆咒术师群体中最为另类的那部分,他们尝试把知识同权力和厮杀分割出来,努力构建出真正属于学术的世界。在这里有着南疆最为正统且宏大的咒术图书馆,无数自创或是先古流传下来的咒文图案,当然,伊光氏族把控着这里。
如果不是穹顶的力商人被要求必须使用原创咒术进行实验的话,万篱身上会有更多有效且强大的咒术,很可惜,花坞阁的那个女术士并不属于那种很有天分的人。
简单的信息确认之后,万篱跟随着侍者走上了大厅左侧的回旋阶梯,整个中央房间呈现竖直的筒状结构,每一层都用成排的书架和用以走动的木制长廊修饰着。楼梯左右都有,但所有的应试者会被带到相同的房间,那里面有密言者协会资历最深的学者。
鲜红色花纹的地毯尽头,万篱简单地朝身后的长廊望了一眼,伸手推开了房门。
“哈,是那个想要改变密言者协会的小子吗?进来吧。”
说话的是个身着金色华服的胖男人,万篱进门的时候,他正端着茶杯斜躺在长桌正中央的大椅子上。这个年代过度肥胖的人并不多,即使是生活富足的贵族也会时常参与狩猎,甚至是同军队一起出征,但这男人是个例外,万篱感觉他简直要整个陷进那些绒毛垫子里了。
同时,很明显的,少年也意识到他并不属于密言者组织,那样粗大的手指和臃肿的身形是画不出平稳的线条的,这家伙很可能是穹顶那边派下来负责监督咒术师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