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城中自从和辛疾三人分别后,尘岳和褚玉成便一直待在葫芦城内,每天足不出户,连饭也都是在书房吃的。尘岳和褚玉成埋头研究辛疾送给两人的那幅地图,地图上不仅有详细的地里标识,还大致标出了哪些地方适合驻军,哪里的北金士卒战力较为强悍,这对于北凉军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问天司的密探派往辽东的时日还不多,不足以打探到太过有价值的东西,如今的情报只能依靠辛疾那边提供。看了一会儿后两人都有些累了,稍倾斜着身子躺在椅子上休息着。褚玉成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出声问道:“既然凉州的将领已经知情了,是不是该和幽州的几位刺史将军们沟通一下了?”尘岳揉了揉脑袋:“我离开幽州之前不是让你探探郎老将军等人的口风吗,怎么样了?”“我觉得有戏。”褚玉成的眉头舒展着:“郎将军和史将军几人年纪很大,是亲身经历过当初辽东失陷的。再加上幽州挨着顺州,偶尔也会与北金发生交手,总体来说对北金有着蛮深的恨意。”“噢?”尘岳有些欣喜:“那这么说幽州文武官员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是的,目前来看是这样。”褚玉成笑道。其实对于说服凉州出来的将领,尘岳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大家是一起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可是幽州刚刚纳入北凉道,几位本土将领在幽州边军中威望很重,虽然大家已经有了生死之交,但是出兵辽东的事太过重大,尘岳没有把握说服他们。就在两人交谈之时,贲虎走了进来:“将军,文刺史和幽州军中的几位将领在外面求见。”“几位?”尘岳的眉头一皱,不懂贲虎所言几位到底是谁。贲虎沉声道:“步骑军主帅都到了。”尘岳一愣,这么多人为何同时来访?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挥了挥手:“请诸位大人进来吧。”没一会,一群人影鱼贯而入。有近些日子忙的脚不离地的幽州刺史文鸢,有幽州将军王如松,有受了伤后腿脚变得有些不方便的郎毅,还有一直驻扎在葫芦城的幽州步军主帅梁遂超、天郎军主帅史天恭以及右骑军副帅步文山。幽州文武皆至!几人依次坐定之后,脸上都很默然,尘岳对褚玉成隐晦地的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几位大人今天突然来葫芦城所为何事啊?”尘岳微笑着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只见不管是文鸢还是郎毅等几位老将军都是冷这个脸也不说话,气氛有些诡异。褚玉成也开口了:“几位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大可直言。”郎毅当先开口道:“听说侯爷前几日与褚都护两人出关去了?还没带一个随行护卫?”尘岳呆了一下,敢情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尘岳无奈的看向了步军主帅梁遂超老将军,显然是驻扎在葫芦城的梁遂超给几人通风报信了,出关之事也只有梁遂超知道,当初还极力阻止过。梁遂超将头瞥到了一边,捋着下巴的胡须装作没看见。见躲也躲不掉,尘岳只好点了点头表示承认。老将军史天恭似是有些怒气冲冲的说道:“侯爷,别人不敢说你,我们敢!我们几个老东西今天就要倚老卖老说几句。侯爷乃是堂堂北凉侯,领北凉道节度使,北凉数百万百姓的安危皆在侯爷手里握着,葫芦城外是什么地方,怎可亲临险地!太儿戏了!”“没错!”梁遂超接过了话茬:“葫芦城外偶尔也有北金游骑出没,侯爷怎么能和褚都护独自出关,连一个护卫都不带!老夫怎么劝阻侯爷也不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北凉道同仁交待!”尘岳和褚玉成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这事确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尘岳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几位将军,文刺史,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还望几位莫怪。”堂堂的北凉侯难受啊。几位老将军依旧脸色冰冷,就连和尘岳关系极好的步文山也鼻孔朝天,似乎没有出言劝和的意思。褚玉成打起了哈哈:“几位将军,侯爷确实有要务需要亲自处理,这才独自出关。”“什么事值得北凉侯亲涉险地?”郎毅胡子一吹的问道。“这。这。”尘岳支支吾吾的没有开口回答。作为唯一一个文官的文鸢终于开口了:“怕是侯爷有事情在瞒着我们吧?”尘岳心中一惊,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史天恭突然直起了身子:“尘将军,你给我们交个实底,是不是对辽东有想法?准备出兵了?”屋内寂静无声,除了褚玉成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尘岳的身上。尘岳心中愕然,看向了褚玉成,几位老将军怎么会知道此事?难不成是褚玉成告密了?褚玉成无辜的耸了耸肩,示意和自己没关系。“侯爷不用看褚都护,此事和都护没关系。”郎毅高声道:“侯爷只需要回答我们是不是要收复辽东!”郎毅的嗓门极大,屋顶似乎都颤了颤。看到事情已经泄露,尘岳苦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几天前出葫芦城就是去见辽东的几位义军首领。”屋中文鸢和郎毅等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精光闪过。尘岳不解道:“既然褚玉成没向诸位言明此事,诸位是如何知道的?”“哼!”一直未曾开口的王如松也罕见的哼了一声:“侯爷当我们幽州将领都是废物吗?朔州新立,朔风城那边没日没夜的动工,北凉道的资源都在向朔州倾斜,左骑军更是开赴朔风城外,就算是建城也没必要这么急吧?再加上各地巡防营都在征召青壮入伍,补充后备兵源,很明显是在为战争做准备。侯爷又亲赴葫芦关外,不是对辽东动了心思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史天恭似是自嘲道:“难道侯爷以为我们几个老东西眼睛都是瞎的吗?征战多年,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吗?”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似乎幽州文武集体在问罪这位年轻的北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