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明,阵阵战鼓声就从北凉军营中响起,随即惊动了整个龙函关的守军。没一会儿,龙函关守军就布满了城头,紧张的看着远处不断涌出军营的北凉军卒。金兵主将脱哈木也亲自登上了城头,满脸凝重的看着城外,这是北凉军围城这么多天来最大的一次动静。副将在旁边低声说道:“将军,北凉军这架势怕是要攻城了。”“檀州城方面有消息了吗?有没有援军来?”脱哈木开口问道。副将苦笑了一声:“自从北凉军围城以来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檀州方面的军令,我们派出去的斥候也没一个回来的,怕是早死光了。”脱哈木低着头不说话,副将有一些紧张:“还有没有援兵了?北凉军的战力可是不凡啊。”脱哈木的拳头微微握紧了一些,深吸一口气说道:“怕什么!就算没有援兵我们城中也有守军两万,他们的兵力想吃下我们是痴人说梦!”脱哈木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似乎在强行给自己打气。“可是那帮红头兵实在是。。难当大用啊。”副将的声音略微低了低。话中意思不言而喻,明显不信任红头兵的战力。脱哈木冷着脸扫了一眼不远处紧握兵器的红头兵,不屑道:“有我们督战,他们只能死命向前!”就在两人交谈之时,一阵巨大的战鼓声响起。“咚!咚!咚!”北凉攻城大军中先有数千步卒掠出,前排皆有持盾士卒守护,身后北凉军都手持弓弩,人人脚步稳健。在步卒之后还有一白一红两支骑兵游弋,完全不同的两种军服看的脱哈木眼花缭乱。在抵进弓弩射程之后,北凉大军停住了脚步。随着一名将领的手臂微抬,拉动弓弦的声音接连响起,箭头朝着斜上方弯曲。“放!”一声怒声从军中响起,随即铺天盖地的箭羽便射进城中,犹如蝗虫般密密麻麻。脱哈木眼神一寒,丝毫不动,周围的亲兵举着盾牌围在了主将的身旁,挡的密不透风。“当当当!”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盾牌下的脱哈木眉头一皱,这声音有些不对,不像是精铁箭头刺在盾牌上的声音,有点低沉。箭头接连不断的落进城中,持续了好一会儿。等脱哈木头顶的盾牌移开时,怪异的一幕出现在了这位龙函关主将的眼中。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士卒受伤,也没有听到什么哀嚎声,这声势浩大的箭羽攻势貌似没有给守军带来伤亡。“怎么回事?”脱哈木大惑不解。脱哈木的眼珠无意间瞥见了前方落在地上的一支羽箭,他眉头一皱,捡起了那支通体黑色的箭矢。只见羽箭的箭头是钝的,而非尖锐,脱哈木喃喃道:怪不得射在盾牌上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箭尾处绑着一个白色的布条,脱哈木心头一阵疑惑,缓缓将布条摊开,上面的一段文字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龙函关内的红头兵同胞们,别再替金人卖命了,他们视你们的性命如草芥,何曾正眼看过你们?金人杀辽东百姓,掳辽东钱财,一桩桩一件件你们都看在眼里,你们心中就没有国仇家恨吗?虽然你们当中有人曾助纣为虐,但我北凉相信更多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是裹上那红头巾,你们要被辽东的百姓骂一辈子。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子子孙孙世代都抬不起头,有朝一日辽东光复,可能你们连尸骨都进不了祖坟,这真的是你们想看到的吗?放下武器吧,别负隅顽抗了,辽东光复之日你们不想挺起胸膛做人吗!金人狗贼!龙函关破城之日,就是我北凉筑京观之时!看完这段文字,脱哈木气的双手不停的发抖,不知为何,有一股恐慌从他的心底蔓延而出。“将军!”副将大步走到了脱哈木的身边,手里握着十数支羽箭,沉声道:“每一根羽箭上都有这样的字条,北凉到底想干什么?”脱哈木的视线在城楼上扫过,发现不少红头兵正茫然的看着字条,三三两两的挤作一团,有识字的士卒正在小声念着字条上的内容。“立刻派人收缴所有布条,敢有私藏者,杀!”脱哈木咬牙切齿的说道。“诺!”副将连忙离去。大量的金兵出动,凶神恶煞的抢走了红头兵手里的布条,大部分红头兵都没敢反抗,极少数人悄悄的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布条塞进了衣袖里。城外的弓弩营没有就此罢手,依旧停留关外,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城内射入一波羽箭。脱哈木下令反击,可是发现不少红头兵握箭的手都变得犹豫了。再加上北凉弓弩乃墨家改造,射程要超出金兵弓弩一百大步,饶是脱哈木气的牙痒痒也没办法击退弓弩营。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两天,不仅白天有羽箭射入,晚上北凉军还有人在城外喊话,搅得龙函关不得安宁。而喊话的内容自然是布条上写的内容。脱哈木发现这两天守城的红头兵越来越古怪,远远的总能看到有红头兵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但每当自己一露面,那些人就纷纷四散开去。一股诡异的氛围笼罩在整个龙函关的上空。深夜,北凉军大营几名将领依次而坐,眉宇间都带着些许笑容。“左将军这一手攻心为上玩的好啊,不知道城中的红头兵能不能被策动?”燕宏毅在一旁呵呵笑道。“燕将军夸的太早了吧。”左丘很是谦虚的说道:“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最起码梦梦家金人的疑心!”褚玉成手里也握着一个同样的布条,这布条就是挑拨城中金兵和红头兵关系的利器。“褚都护,已经等了两天了,我们是不是该动一动了?”厉拔天在一旁摩拳擦掌。褚玉成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片刻之后看向厉拔天:“让先登营在内的一万步卒明日开始攻城,给城中守军一点压力,同时也试试红头兵的反应!”“诺!”厉拔天和曹闻昭两人同时起身应喝。“希望有效啊,否则我们就只好踏平龙函关了。”褚玉成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