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令甫只说了四个字,但相当于默认了一切。而一旁的关邵勇则是迎来了接连不断的震惊,褚玉成的每一个反问都让他感觉五雷轰顶。他很清楚这一连串的问题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令甫默认代表着什么意思。帐中陷入了一丝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对方。陡然间关邵勇跳了起来,抓着令甫的手臂怒喝道:“你的亲兵去泉南关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作战部署透露给陇军!你的亲兵是不是奸细,背着你干了这一切?”“人呢?赶紧抓起来杀掉!”“是不是他背着你干的,啊!”“你说话啊!”任凭关邵勇怎么晃动令甫的身躯,令甫都一言不发,一直到关邵勇几近癫狂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关帅,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轰!”关邵勇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伸手说道:“内奸,你,你,你竟然是内奸!”关邵勇多希望令甫说一句那是亲兵的个人行为,与他没有半点干系。令甫面无表情,一副默认的姿态。“扑通!”在万军从中往来厮杀,刀斧加身也浑然不惧的关邵勇腿脚一软,跌倒在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前一刻还是同袍兄弟,现在令甫成了内奸?他可是右骑军偏将啊,位高权重的实权武将!关邵勇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令甫没有去管关邵勇,而是看向了褚玉成和步文山:“你们是何时怀疑我的?”步文山那般神态明显是早就知情,像关邵勇这种反应才属于刚刚知道消息的。“上一次天门谷战败之后。”褚玉成竖起一根手指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有问题。”“所以当时史宏将军怀疑军中有内奸,褚都护大怒打了他几十军棍,都是在演给我看的?你是想打消我心中的疑虑,让我露出马脚?”令甫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思维敏捷,很快就想明白了褚玉成的用意。实则那一天史宏指出军中有内奸时令甫确实有些提心吊胆,但好在褚玉成很坚定军中同袍没问题,这才让他放下心来。褚玉成微微点头:“是!”“果然啊~”令甫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疑惑:“可我自认为行事完全没有破绽,上次天门谷大战也是重伤而归。凭什么怀疑我?”令甫很不理解,他自认为行事是滴水不漏的,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说起来自己这个军衔的武将已经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怀疑的,但褚玉成还偏偏盯上了自己。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褚玉成摊了摊手,颇为无奈的说道:“其实当时我并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内奸。但是复盘整个天门谷战事,唯一的疑点就是一开始那封引诱我们出兵的密信。就是你缴获的那封!信使被杀,只有密信,一切都靠你一张嘴说。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战后复盘却发现这封信来的太巧了。我大军出击,唯有几位主帅知道,就连你这一级的偏将也不知情,陇军绝无可能提前探明消息。假如是我骑军开拔之后陇军才发现我军动向,那他们也来不及将十万步军部署在天门谷一线,十万步卒,就算长了翅膀也跑不过我们的北凉大马。唯一说的通的就是第五心柔笃定我们会出兵,所以在我们没动的时候他先动了。而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判断?那就是他确信我方得到了那封密信,并且在动员士卒!”褚玉成换了个坐姿接着说道:“我做一个假设。那个所谓的陇军信使真的存在,但从他身上搜出的这封密信其实就是诱饵。而你,曾经套过步将军的话,确信我军在短期内会有大动作。你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第五心柔,这才让陇军下定决心,出兵十万在京陇道境内设伏。对吗?”褚玉成语气平静,娓娓道来,将上一次大战失利背后的隐秘一层层剥开。关邵勇目瞪口呆,原来当初天门谷惨败的幕后元凶竟然是令甫!令甫沉默许久,苦笑一声:“白衣鬼才就是白衣鬼才,佩服啊。全对!”步文山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冷漠,天门谷一战近万将士殒命沙场,都是因为他右骑军出了个奸细!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宰了他!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动手,因为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所以这一次,是你们给我设了一个局?”令甫略有不甘心的反问道:“提前数天下达作战任务,还让我参与议事,就是为了让我露出马甲,传信泉南关?”“对!”褚玉成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我是真的不愿意怀疑一个高阶武将。我多希望你没派人传那封信啊。可惜~”褚玉成的脸上闪过一抹伤感。挖出内奸,他并没有一丝一点的开心。他宁愿是第五心柔神机妙算,愣是猜出了凉军的动向,这样他们败就败了,是技不如人。可现在除了内奸,这比一刀痛在胸口上更让人难受。“唉~”令甫长叹一口气:“功亏一篑,还是褚都护棋高一着啊~”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才想办法送出去的情报,竟然是假的。不仅是假的,还被人做了个局。那也就意味着,这次陷入埋伏的变成陇军一方了。“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内奸。”瘫坐在地的关邵勇精神恍惚,在某一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吼道:“我们,我们可是同期入军的啊!这么多年你大战小战打了无数的仗,你怎么可能是内奸!啊!你说你不是,你快说啊!”关邵勇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面色惨白。褚玉成看了一眼关邵勇,然后看向了令甫说道:“在天门谷大战失利之后,我就从问天司的手里拿到了你的一切情报。”令甫抬了抬眼:“褚都护的动作真是快啊,我也想听听,关于我的情报是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