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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 除夕（第1页）

萧墙大仇得报，最开心的莫过于他本人。当然，这也让钟情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毕竟这小子若是不成便会惹得钟家一身骚，到那时候麻烦可就海了去了。

索性如今碎叶府乱成了一锅粥，压根就没空管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他们将自己内库的银钱拿出来填补分家商铺赊账的亏空，那些大量进货的商家在一夜之间赔光了本钱，寸土寸金的花鼓街在不到短短三日的时间里便空出了一多半的铺子。有良心的商人还知道砸锅卖铁偿还债务，没良心的撇下妻儿以及一干小厮伙计跑了路，弄得叶氏本家焦头难额。

原本叶沉在叶府内是没资格插手内务的，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加之叶君兮的乖戾性子确实不适合做商人，叶前道便让他从旁协助。他虽然见不得叶沉那阴沉性格，但在心思缜密的程度上，他确实是要比自己那个傻儿子更加靠得住。

萧墙将货物运上了车，准时送到了百花府，原本想去瞧瞧自己的救命恩人。哪晓得自己来的不凑巧，他如今去西山祭祖了，所以才没碰上面。不过他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当日向自己订货的漂亮姑娘，竟是百花府的大小姐。

花满溢的长姐，花清弄。

不过由于外面的传言，让钟家的布料运往百花府的时候，这收入也大打折扣，不过总得来说还是赚的。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将这些缎子屯着，待开了春儿风头过了再卖出去。

之后的几日，萧墙在钟家的待遇可大不如从前。原本那些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小厮，这会儿却是一口一个萧哥的叫着，毕竟钟家赚了这么一大笔钱，也没少给手下人包红包，众人拿了银钱自然记上了萧墙的好。

得亏萧墙曾经在凤凰阁见识过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否则猛然将他给碰上了天，这感觉还真有些受不了。钟掌柜对这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回萧墙确实立了大功，他从商这么多年稳扎稳打，以小博大的事儿这还是头一回，这心里还真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

晃眼便是除夕了，钟家上下张灯结彩，该挂的灯笼对联一个不少。萧墙坐在院子里，极不情愿的被他身边这丫头要挟着，手里拿着柄狼毫毛笔，在那宣纸上书写。

“我说……我从小就没写过几个字儿，这正堂的对联今年还是交给骆伯来吧？”萧墙搪塞道，刚想将笔扔下，钟情便瞪了他一眼，又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

“少来！我们家每年新岁，那都得小辈题写，昨年是我，今儿就该轮到你了。”钟情道。

这话出口，萧墙便小声呢喃了句：“我又不是你们钟家的人……”

纵使他的声音小了些，这话还是被钟情给听了去。只见她一把将他手里的笔给夺过来，弯酸道：“哟？原来你不是钟家的人呀？那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去？出去过年呗？”

萧墙只得陪上笑脸，“哎呀，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我写！我写还不行嘛？”

说归说，可他肚子里那点东西，哪懂得对联这种文人玩意儿。就算是从前萧乞儿教他学了几个字儿，那无非也是无须外人读信的程度，至于什么平仄文笔，真是一窍不通。

钟情见他执笔不写，便道：“你别怕，随便写，若是实在不堪入眼，你就将这东西贴到自己房间去就行了。”

听闻此话，萧墙便没了顾虑，问道：“那我真的写啦？”

“写呗！堂堂男儿哪能这么啰嗦磨叽？写吧！”

“好！”

说时迟那时快，萧墙攥笔挥毫，在那雪白的宣纸下龙飞凤舞起来。

片刻之后，那看起来更像是狗爬的隶书印在了纸上，钟情只瞥一眼便忍住了笑，道：“你得自己念出来，这寓意还算好。”

萧墙将那镇纸拨开，将宣纸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这字儿虽然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总归能明白写的是啥，只是这样他便满足了。

“过了猪年是鼠年，过了鼠年是牛年。”

他倒也不嫌丢人，真就大大方方的将这句话给念出口来了。钟情还是强忍着笑意，询问道：“对联儿对联儿，您这总得有个横批吧？”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话罢，萧墙又将纸放好，重新执笔又在那下面添上了一句。

“混过一年是一年。”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钟情总算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放肆笑了起来，吓得一边挂灯笼的家奴都差点从那凳子上摔下来。她这么一取笑，萧墙就有些不高兴了，毕竟他原本就不想写，非得让他写就算了，写的不好还要嘲笑。他又没念过书，也从没学过什么诗词歌赋，写的可不就这水平吗？

“豆芽！你这是诚心让我出洋相是吧？！”萧墙气得脸色通红，就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这……我这是觉得你写的好呢！人活在世上……可不就……可不就混过一年是一年嘛~”钟情笑得肚子疼，连说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萧墙正想和她说道说道，钟夫人却在正厅那边差了个丫鬟过来，让两人过去吃团圆饭了。

萧墙按理说是个外人，本不该跟他们同桌，但如今钟家刚来长安城，也没有别的亲戚，三个人过年未免又觉得有些清冷，所以才让萧墙前来。

加之柳临江先前让人将那灵木九州镇送来的时候，估摸着也和钟掌柜说了些什么，这几日钟掌柜对着混小子越发的宽容了。

这是别人家的好意，萧墙也不好拒绝。

“走吧走吧，这东西等吃完了饭，我再跟你回去贴。”说到这儿，钟情忽而想到先前钟掌柜给她嘱咐了一件事儿，又补充道：“对了，我爹说，让你搬到后院我屋子对面那间空厢房去住，你那屋子原本就是给下人的，现在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再让他呆在那儿也不合适了。”

一听这话，萧墙就知道钟掌柜八成是知道自己过去的事儿了，想来是柳临江给他多嘴，说了自己是从萧家寨里艰难逃出来的。钟掌柜是个好人，自然会对自己加以体恤。

“行，走吧。”萧墙答道，随即便跟着她去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