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细雨落在了挡风玻璃上,眼看着这段赛段他们不出所料用时即将最短,就在许知意汇报了左1急左转弯后,小路上窜过了几个玩耍的小孩。
灌木丛和弯道的死角原因,沈屹西和许知意都是在转过弯道后才看到了那群小孩。
近在咫尺。
羊肠小道上赛车快到从他们身上冲撞而过不过眨眼间的事。
短短零点零几秒之内,小孩们甚至还来不及尖声惊叫。
紧闭车厢内,沈屹西的动作和许知意头盔下爆发出避让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赛车轮胎猛地左转向。
高速下紧急制动不过一瞬间就刨出土坑,橡胶和沙石摩擦出刺耳瘆人的刹车声。
然而即使如此,车前还是碰到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孩。
下一秒,原本正常行驶的赛车猛地冲出了灌木丛。
几乎是在同时,小孩哭喊声和赛车轰然翻滚砸地声冲破天际,血泊满地,黑烟弥漫。
那一场事故里,两位赛车手一位腿部神经坏死,一位伤势严重昏迷数日不见醒。
那个即使在赛车手及时快速的反应下仍旧没能安全无恙的小孩多次病危,左腿股骨头坏死。
……
于熙儿后脖子靠在不锈钢椅背上看着自己那瓶滴得很快的吊瓶:“沈屹西当年就算车冲过去都没事,他完全不用负法律责任,可他没有。”
官方举办的拉力赛,在规定赛道内群众冲到封闭赛道上导致意外身亡,赛车手不用负法律责任,是群众自己的责任。
旁边的路无坷很安静,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里。
于熙儿叫了她一声:“路无坷。”
路无坷没有失神,抬眼看向了她侧脸。
于熙儿说:“你知道吗,许知意这人是真的很无趣,就是一搞知识的,这辈子抱着书跟他过日子都没问题,但有个赛车的兴趣他还好救了点。”
“可是他后半生就这么毁了,好几年当不成教授,赛车也玩不成了,他那么一个无趣的人,总共也就这么两件兴趣。”
路无坷没打断她,掌心发烫。
于熙儿视线还是看着上面:“可能在别人看来,沈屹西这么做很很正常。当然,当时出事了以后少不了落井下石的,说沈屹西这天天狂的,终归是出事了。”
路无坷看向了窗外,问了一句话:“你呢?”
于熙儿说:“路无坷,人都是自私的,可能在别人那儿来说是一条人命的事儿呢,可是在我这儿,许知意一条腿就跟人一条命差不多。”
寂静在她们之间蔓延,喧杂的人声仿佛都被隔离在结界外。
于熙儿一句话终于落下。
“我恨他没有救许知意。”
于熙儿很快走了,医生就给开了一瓶吊瓶。
沈屹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分钟后,沈屹西肩上被雨落湿了,他很明显连伞都懒得撑。
他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过瘾,拎着热腾腾的汤饭走进来。
路无坷一直看着他。
沈屹西也抬着眼皮紧紧盯着她朝她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后他饭放在椅子上,不知道手里拿着盒什么东西拎了下裤腿在她面前蹲下了。
沈屹西掀了眼皮看她,从下至上的,嘴里咬着的烟跟着动:“看傻了?”
同时伸手去撸她裤腿,撕开了手里的药膏。
路无坷看到了自己膝盖上的红肿登时一愣,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突然想到了大雨里沈屹西帮她穿上的高跟鞋,才知道他那时候原来是早就意识到了。
沈屹西也没说什么,把药膏贴在了她膝盖上后帮她放下裤腿,捞过垃圾正想撑腿站起来。
下一秒额头上忽然落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