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怿然根本不用细猜,他了解柯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的了解了这个人——柯寻不想让他死,如果他被分去和另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同组,死的肯定是他牧怿然。
所以柯寻要和他一组,他要保护他,他要亲手,逼着他活下去。
就算死,他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傻子。牧怿然目光沉冷阴兀地盯着身前不远处的手机屏,秒表早已开始计时,他和柯寻必须在通电的一刹那看清时间,并等待五秒之后同时松手——真是个傻方法,只有这个傻子才想得出这么傻的主意。
所有的主意都傻得让他恨不能揍哭他。
李雅晴和蔡晓燕还是没抵得过心中的恐惧,吓得嚎啕大哭,但这并没能盖住通电时响起的那一声提示音。
嘀——
一道似电非电的无形流体,瞬间从手心握着的电线头处冲出来,贯穿了全身。
如牧怿然所料,这道电流并不足以致人神智不清,并且它给人体造成的痛苦又恰巧卡在“无法忍受”与“痛苦致死”之间。
它不会让你死,但你也无法忍受它。
这是一种让人全身像被锤击、灼烧、针刺与蚁啮一样的痛感,麻胀,刺疼,万蚁噬肉,重锤碎骨。
李雅晴和蔡晓燕的惨叫声凄厉响起,牧怿然听见柯寻吼了一声:“我喊松手就一起松!一!二!松!”
牧怿然知道柯寻不得不喊,李雅晴和蔡晓燕哭得能不能看清手机屏暂且不说,听这两人的惨叫声,如果没人引导的话,恐怕立刻就会不管不顾地松手。
牧怿然在柯寻话音落后松开了手,他其实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怕柯寻不松手,怕这个家伙又犯傻。
但一个转念,他又觉得,比起死在自己的手上,这个傻家伙最希望的,还是能和他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柯寻虽然偶尔冲动,但从不莽撞,他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李雅晴和蔡晓燕的哭声还在继续,在此时倒是个极好的现象,两人同一瞬间松了手,幸运地活过了这一次。
但下一次紧接着卷土重来,那股不可抗的力量重新把电线头塞进了四个人的手中,电流再次贯穿机器两边的两个人的身体,李雅晴和蔡晓燕的惨叫声也再次尖声响起。
“我喊松手!”柯寻再次吼道,“一!二!松!”
再一次,四个人侥幸存活。
傻家伙的主意虽然傻,但还真起到了作用。
牧怿然对此却并不乐观,这个方法,绝大的可能坚持不了一晚。
而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只支撑了四人不到十分钟,“研究人员”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封住了四人的嘴。
非但不能开口,连喉咙里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李雅晴和蔡晓燕所在的方向变得异常安静,她们甚至连抽泣的声音都不能再发出。
电流再次贯通的一瞬,牧怿然盯住了手机屏上秒表的时间。
这个法子事实上很冒险,两人但凡一人看表时慢了一秒,在松手时就有可能因为慢的这一秒而顷刻死亡。
但眼下牧怿然已没有时间去想柯寻有没有慢或快上一秒,他只能选择相信他,只能正面迎接杀死他,或被他杀。
1,2,3,4,5。
5秒。
松手!
听不到旁边的声音,不知柯寻是死是活。
短暂的停顿过后,电流再一次被接通——他还活着,所以实验还在继续!
1,2,3,4,5。5秒,松手。
短暂停顿,电流接通。
读秒。松手。停顿。通电。
一次又一次,在没有任何声响的房间里,冰冷残酷的过程在不断地重复并持续。
牧怿然听不到也看不到黑暗里的柯寻,更想象不到他此刻的模样。
但他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努力地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