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若是有幸见到冰川,它将作何感想?
井蛙初遇大海之前,又怎能想到井外还有如此辽阔的天地?
化外蛮夷未至神州,如何能够在心中打造一片中原锦绣繁华之所?
人间平凡之人初识道法,怎能够想到世间仙人凭虚御风,竟是实情?
……
世间种种的不合常理,皆源于未知和无知!
未知,一群人不知;
无知,一个人不知!
……
且说回此时有些进退失据的少年郎,他沿着秦将军在急切间所提供的地址,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青州城中最大的一间名为仁心圣手堂的医馆。
也不顾夜深人已睡,攥起拳头来砰砰砰在门上乱砸,究竟还是人命关天,即便是引来了不少邻人的谩骂和深巷中的犬吠他也只好不顾。
好容易,姗姗来迟的坐堂老大夫睁着疲眼,不情不愿地来开门,将满脸惶急的少年给放了进来,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
“少年郎,你可莫要以为有趣,却来贪玩,半夜三更来此消遣我老汉!我老汉年老睡眠浅,若是今夜睡眠不足,明日出工不力,可是会被刻薄东家说嘴的。”
灯火下,年老的坐堂大夫在为陈心隐做过一番极为详尽的检查之后,却发现他的身体并无任何问题,当即面露不满。
“大夫,小子如何敢来消遣您好人家,实在是命在旦夕,顷刻便亡,这才不得不来扰了您的清梦……何不再为小子查上一遍?小子必有重谢!”
陈心隐急道。
这老江湖可别来忽悠于我。
“哼,无需再查,想老汉行医五十余载,连一个人是否有病也诊不出来?你说你这毒是在哪里中的?”
“就在那金光寺中,圆光大师亲手所下。”
“胡闹,金光寺佛门清净之地,圆光大师佛法高深,最是慈悲,你这野小子竟敢来老汉这里污蔑于他……好胆,再不离去,老汉就要告官了……”
言罢,这老大夫面色愤然,拂袖而去。
这金光寺在本地居民眼中,可是不容诋毁的。
呃……
陈心隐挠了挠脑袋,自己说的尽是实话,为何在这儿,这老大夫只是不肯相信?
这难道是天要亡我,不得不亡!
苦闷的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仁心圣手堂,向着刑府走去……
也罢,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即使在睡梦中毒发身亡也比醒着痛苦要好。
……
三日之间,茶饭不思的陈心隐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毒发的那一刻,可是左等右等却始终未曾等到死神的降临。
这三天世间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可是对于吴军师而言亦是一场折磨……
原本见陈心隐举止怪异,形容日消,吴军师一番询问之下,大惊失色,急忙遣人出去将城中大大小小,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请了回来,轮流检查,路费诊金花费无数,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当然这并非吴军师苦恼的由头,毕竟这笔钱虽巨,走的却是公账,由邢老大那边可以报销。
而是……
少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忆及往事,觉得自己亏欠他人甚多,世间遗留下来的羁绊不少,譬如那灵虚山中的众位师长和友人,宛若慈母一般的玄慧师叔,刁钻吝啬的玄真老头儿……已经失踪数日的芜冰和桃夭。
和远在他乡的山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