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日,大地渐渐褪去了夏季的燥热,微微秋风拂过,天气终于多了一丝凉爽。这股凉意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心情舒畅。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幽州葫芦城这是北凉道与辽东顺州之地的交界处,自从四十多年前辽东之地被北金夺取之后,葫芦城就从内陆城镇变成了一座边防隘口。城外少了百姓的来来往往,多了一股边塞的肃杀之气。虽然北金主要盯着蓟州瀚洲,但幽州边防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三匹快马轻装简从出了葫芦城的东门,朝东门外颇远处的一片山脉行去。其中两人腰佩一把北凉刀,分别是北凉道节度使尘岳和北凉道都护使褚玉成。另外一人自然就是冷归南了,他已经在葫芦城等候尘岳多日。为了向两位义军首领展示出诚意,尘岳特地一个亲兵扈从都没带。距离葫芦城数十里的一座高山之中,山中林叶纷纷,刚刚立秋,还是满目绿色,不见一丝枯黄。半山腰有一处空旷之地,两道人影矗立其间。两人皆为中年,约摸三四十岁。一人身穿青白长衫,透出一股书生气质,眉宇间也有些许豪迈涌动。另一人则是黑色紧身便衣,魁梧高大,腰间配着一把怪异的长刀,刀柄足有数尺长,套在刀鞘中的刀身也是极长。时值下午,两人的目光顺着山坡朝远处看去。“你说这北凉侯是真心地吗?”魁梧男子的眼中有些许希冀闪动。在辽东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另一个书生气的中年人双手负于身后:“我不确定,不过待会儿自然会见分晓。”魁梧男子男子叹了口气,不自觉的伸手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上摩挲了几下。“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在山下小路响起,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赶路,尘岳三人终于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山路越行越窄,渐渐不方便马匹通行。山口处有十余名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挡在道路上,但是人人双臂肌肉鼓胀,手掌内侧有厚厚的老茧,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是久经沙场的军汉。看到几骑马匹行来,一群人挥了挥手,示意尘岳等人下马。冷归南越众而出,轻声道:“我们来了,人在山上?”几名军汉很明显认识冷归南,为首一人点头道:“已等候多时。”尘岳看了几眼这些打扮成百姓的军卒,想来这些就是辛疾和岳展鹏的护卫了。“他们已经到了,走吧!”冷归南偏头招呼了尘岳一声。为首的军汉有些犹豫,指了指尘岳两人腰间的佩刀。冷归南笑道:“没事,就两个人而已。”军汉思索了一番后才放行,显然他的本意是不想尘岳两人带刀上山的。尘岳冲着军汉善意的一笑,然后和褚玉成跟上了冷归南的步伐。看着尘岳几人的背影,领头的亲兵皱眉不解。这些护卫都是辛疾和岳展鹏的心腹之人,他们不知道首领为什么会来葫芦城附近见这两个年轻人,只是觉得自己的首领很重视此事。能让两位义军首领都重视的家伙又会是什么人呢?进了山之后便看不到一个人影了,空空荡荡,只有两侧树木不时摇曳着。冷归南在前带路,尘岳和褚玉成紧随其后,几人朝着半山腰爬去。尘岳和褚玉成此刻心中有些兴奋加好奇,终于要见到那两位颇为神秘的义军首领了。半山腰空旷处久等多时的辛疾和岳展鹏听到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几道人影缓缓出现,冷归南自然不用说,二人早就相熟。尘岳一袭黑衫,褚玉成照例穿着自己那身白袍。两人都腰悬佩刀,面容坚毅。冷归南踏前一步,指着两人说道:“这位就是北凉侯尘岳,另一位是北凉道都护使褚玉成。”然后冷归南又介绍另一边:“这两位分别是我之前提过的辛疾和岳展鹏。”四人遥遥相望,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场面有些冷寂。岳展鹏的眼中有些许诧异浮现,一来是惊讶尘岳两人的年轻,二来是这两位北凉道上的军事主官竟然独身前来。尘岳扫了辛疾和岳展鹏几眼,辛疾很明显更像一位书生,想来在军中应该是出谋划策为主。而岳展鹏这结实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军中虎将,北凉不少骑将都是这幅样子。当尘岳的目光瞟到岳展鹏腰间的长刀之时眉头皱了皱。这刀实在诡异,整个大周的制式武器都没见过这么长的刀柄。对视片刻后,辛疾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声道:“侯爷只身前来,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吗?要知道侯爷这颗头颅在燕戎可换我兄弟二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冷归南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哥张口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恶意。但是冷归南并未出声阻止,出于对辛疾的了解,他觉得辛疾定是有意为之。岳展鹏也是面不改色,紧紧盯着尘岳和褚玉成的眼睛。“哈哈!”尘岳大笑一声:“以两位首领的身份,要是为了荣华富贵大可投靠北金,想必高官厚禄任你们开口吧?何必跑这么远惦记我这颗头颅呢?又大又沉,拿起来不方便。”辛疾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脸色缓和多了。还不待辛疾开口,尘岳更是挑了挑眉:“再说我驰骋疆场这么多年,两位带的那十几名护卫留不留得住我们两可不一定哦!”“哈哈!有魄力!”岳展鹏畅快的一笑。褚玉成始终一脸平静,这只不过是辛疾的试探而已,要是他们两有一丝畏惧之意,辛疾和岳展鹏怕是会立刻掉头就走。“久闻北凉侯年少有为,杀伐果断,北御燕戎,南平内乱。持枪纵马,出入敌阵如家常便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辛疾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然后伸手一指地上摆着的几个大石墩:“两位请!”“请!”尘岳和褚玉成也郑重回礼。一旁的冷归南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初次见面的氛围还算不错。这两位兄长的性子冷归南是知道的,能让他们同时出声夸赞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