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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消褪（第1页）

祝时雨手指交叉地放在桌上，听完杨沛然关于有个投行的负责人找他了解常勇以及封神项目的事，脸上的表情一再变化，几次想要站起身来又强行按捺住。好容易等杨沛然说完，直接了当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杨沛然和祝时雨以往没遇到过这类似的事，业内有许多传说，严重如把监守自盗的员工用黑布口袋蒙了头吊起来打，轻描淡写如开除了事，但那往往都对应着不同的违规程度和公司的特定情况，并不容易借鉴；常勇可能仅仅是自己离职求去，又或者拉拢团队外出创业，最严重的就是偷走项目，这些行为跨幅很大，性质完全不同，实际上还一样都没发生，这使得如何处理成为了难题。

他也不想牵涉其中，只是本着祝时雨和游民科技该知道这件事而前来告之；甚至他原本不想把这事捅出来，是祝时雨太昧于现实陷入在内斗的情绪中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别问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杨沛然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担心祝时雨会冲动地冲出去勒令常勇立即离开电脑，然后宣布他被开除了，某种程度上这是最果断的处置，但是不是最好的呢？他觉得不是，但也不能对祝时雨说你不能这么做。

祝时雨低头沉思，很快有了主意。他让杨沛然稍微坐坐，起身快步出去，一会儿带着一个人回来。这人之前杨沛然来拜访时见过一面，正是祝时雨此时的敌人，由董事会直接任命的副总经理蔡思齐。

蔡思齐显然已经简单地由祝时雨介绍了情况，进来便问杨沛然这是怎么回事。杨沛然见自己卷入愈深，顿时有些恼怒，但也不便发作，便把先前对祝时雨做过的介绍又简略地重复一遍，最后说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只是外人，本来不该来给你们说这件事儿的……”

“不对，杨总，你也是我们的伙伴，很感谢你来给我们通报这件事！”蔡思齐客气地说，也蹇眉地思索。

“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杨沛然觉得祝时雨不经商量就把蔡思齐卷进来，或者说在他还没走之前就把蔡思齐照过来商议，让他有愈陷愈深的感觉，心中不痛快，但不知为何，声气没那么宏亮，一时蔡思齐和祝时雨谁也没听见。

祝时雨猛地抬起头，“首先，我们需要抓到证据，同时又不能处理得太慢。”蔡思齐听了连连点头。

“所以我想是这样，我们先把常勇叫进来，让他先临时性休假，立即离开公司。然后我和你，”他对着蔡思齐做了个手势，“然后我和谢晖谈一谈，你和高山聊一聊，立即，分开地进行，让他们来不及串供，先抓到常勇确实有这个计划的证据，确认到底属于什么性质，再依照公司法规进行处理。”

蔡思齐不假思索地说好，像是两人想到一路去了，径直起身出门去。

“我是真的得走了。”杨沛然也连忙站起身来，他想接着祝时雨就该叫常勇进来了，如果他在这里，这算怎么回事？

“要不你躲窗帘子后面看看我怎么讯问谢晖？”祝时雨戏谑地说道，他办公室的落地窗的确有垂地的窗帘，藏一个人在后面毫无问题。

“去你妈的。”杨沛然恶狠狠地骂一句，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便往外走。他希望出门时最好没有任何人看到他，这几乎如愿以偿，只有守在前台的刘舒猛地抬头看见了他，“杨总，你都要走了啊？”

杨沛然冲她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来本来是说服祝时雨去设法撤回电脑游戏杂志社的报道，这是他来这儿的目的，但后来完全走偏。心想着回去再和祝时雨确认一遍他会这么做，既然他在抓常勇这个内鬼，当然也应该听自己的劝撤回报道；但踌躇一下，还是脚步不停地下楼去。

他回到自己公司，忽然感觉像是有些陌生似的，每个员工要么专心致志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手上键盘如飞，要么交头低声地讨论疑难。他悄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享受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他想要的那种状态，如此静谧而和谐，慢慢的游民科技的印象变作好像上辈子那么遥远。

下班后他没回附近的寝室，而是坐车回到东城水锥子颜媛那边，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颜媛正把王锦书洗了澡抱上床。

“今天又不是周五，你干嘛回来？”颜媛嗔怪地问杨沛然。

“我想锦书了。”这是当着锦书的面可以说的话，他接了颜媛的手抱王锦书到床上，给他搭上薄被，拿起床头的格林童话，问他今天想要听哪个故事。

王锦书不满地推开杨沛然递过去的童书，眼睛骨碌碌地乱转，“我要听妈妈给我讲。”

“妈妈要洗澡，叔叔给你念。”杨沛然坚持。

王锦书咿呀嗯啦地又把书给推开了几次，颜媛笑吟吟地站在门边看着他和杨沛然，既不走开也不进去。

“叔叔，那你给妈妈说，明天我幼儿园放学可以玩游戏机吗？”王锦书忽然想到了一个交换条件，手上消停下来。

“我给她说，看她允许不允许。”杨沛然顺口说完才想到，王锦书还以为他得到了交换的东西，其实什么也没得到，这等于欺骗，连忙补充一句，“我想她会同意的。”

“好。”王锦书手舞足蹈，接过童书翻了一翻，递还给杨沛然，“我要听小红帽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她都喜欢……”杨沛然照着图书念起了小红帽的故事，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开，心平气和地，像一个爸爸给儿子念童话故事那样给王锦书娓娓地讲述。讲完一遍，王锦书想再听一遍，他便又讲一边，才讲到大灰狼要小红帽去森林里玩一会儿，听故事的孩子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杨沛然给王锦书掖好被子，对颜媛做了个ok的手势，在躺下闭目小寐，等颜媛洗完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