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又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这次他没有答话,他们要将我押出去。
“慢着。”王博突然叫住,缓缓站立住身子,双眼渐渐变得惊恐起来,“你们不是!”
一声不是,情势丕变,押解住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守在外面的头套人心知暴露,立即冲面前的守卫,大叫:“不许动,警察!”
刀疤怒眉一竖,抬手便向面前的头套人开了一枪,“小心。”我大叫一声,推开他,子弹瞬间没入我的身体。我不管不顾,向刀疤扑去。
刀疤的枪口抵在我的身体上,又开了几枪,离得太近,血这才慢慢留了出来。
“祁牧!”被我推开的人叫了声,是女声。
刀疤一脚将我踹开,抬手又要朝我开枪,这次他瞄准的是我的头部,枪声响了,血先从他的头上流出来,流血的地方恰巧就是他指向天空的刀尖。
更多的头套人涌了进来。
她揭开头套,黎婉冲我奔来,她按住伤口,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
我喘着气,口中也满含着血。
“想不到……就这么……就这么结束了……”
“不,不要。你不要说话,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们纷纷揭开头套,曹炎站在我旁边,他就是进来说话的人,也是首先露陷的人,他站在一旁,满含悲戚与内疚。
我看向他,“这……这不怪你……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曹炎不忍,偏过头去,又鼓起勇气转过头来看向我,“你不要说话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曹炎冲出去,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吼叫着,“救护车!救护车!”
救护车叫不来,他又叫,“谁带了绷带!谁带了药!谁能止血!谁能救他?谁能救他!”
曹炎的声音一直在四周盘旋着,声嘶力竭,仍旧盘旋着。
黎婉双手按住伤口,却不知道按住哪个伤口,血从我整个身体里流出来。
黎婉是个寡言的人,此时她的话更少了,脸上忽然接触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我看向她,黎婉哭了。
她不会笑,也不会哭,但是现在她确实是哭了。
脸上的温度,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温度。
我伸出血手,揩掉她的眼泪,“不要哭……不要……哭了就……不好看了……你要笑……笑……”
于是她笑起来,我也笑了起来,终于,我闭上双眼,整个身体软了下来,她无声,将脑袋伏在祁牧的胸口上。
黎婉一直将头伏在祁牧的胸口上,曹炎哑着喉咙跑进来,怔怔站在门口,他也哭了,退了回去。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吴国栋赶过来,同样怔怔站在门口,两眼一花,险些晕了过去,曹炎扶住了他。
他们要将祁牧的尸首运回,黎婉将祁牧背出来,没人打扰她,也没人说话,血一路滴过去,唯一的红是这人间最醒目的颜色。
黎婉将祁牧背上车,吴国栋开车,一路向警局驶去。
祁牧也是个可怜人,无亲无故,警局是他唯一的家,吴国栋亲自为他换上干净的警服,守在他身边,守了一夜。
“我要进去,我要见他。”焦明在门外吼叫着。
“让他进来吧,你们也都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焦明颤抖着掀开素布,愣愣看着面前这张冰冷安详的脸,嘿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是泪水。
“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死啊。”焦明几乎癫狂起来,用一种极端复杂的情感看着眼前的尸体。
他不相信,又只能相信。
祁牧的尸体是在第二天火化的,最后葬在陵园里,与他的战友们在一起。
吴国栋站在雨地里,冲着新立墓碑庄严敬礼,他们全都站在雨地里。
“回去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吴国栋转过头,双眼迸着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