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陈松北开车从苍南回来接她。
早上走的匆忙,又没料到这一天都没回家,南楠没带吉他,于是让陈松北先带她回了趟家。
她独自一人上去取,电梯里一直想着下午和许兰的对话。
后来她问,陈松北的父亲陈朝是为什么去世的。
许兰当时眼眶微红望向窗外,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陈朝是护林员,松北高考前的那几天,清山上着起大火,他没出来。”
所以,所以当时陈松北才会从江清那么远的地方转学来苍榆,四千多公里的路程,陌生的城市,家人的离开,一切的一切都要重新适应,重新开始。
也怪不得,高考后他就离开了。
南楠觉得心口有点堵。
那种情绪大概就像是上学的时候有一道数学题你怎么都不会解,却在若干年后某个极其平常的一天突然得到了答案。
可惜这个年纪的你,已经不需要做数学题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南楠抬手提了提吉他包的背带沉默地上了车。
陈松北看出她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下午我外婆欺负你了?”
但问完他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南楠活泼开朗,嘴也很甜,很会讨老人欢心。
果不其然南楠摇了摇头,“没有,你外婆人很好,就是我今天下午说太多话了,一会儿还要唱歌,需要养下嗓子。”
“外婆年纪大了,有时候是会特别喜欢和人聊天,今天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南楠心不在焉地应着,“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
陈松北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南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直散着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绾了起来,修长的脖颈在昏暗的暖光下呈冷白色。
耳侧向下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颗褚褐色的小痣,消瘦的肩膀微向内拢,侧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还真让人有点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看着南楠正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吉他背带,陈松北思忖片刻换了个话题,“南楠,你在谷雨做了多久了?”
“一年多快两年了。”南楠有点不解,没忍住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陈松北对上她探究的目光,眼底神色坦然,“有没有想过换个环境?”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南楠突然觉得有趣,“你想挖我墙角?我一晚上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是么?”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陈松北却也顺着她问,言语间带了点笑意,“谷雨给你开多少钱?”
南楠扒拉着手指头细数,“一晚上三百,一般是三四首歌,日结,点歌另算,一首一百块。”
陈松北点点头,“在苍榆这样的二线城市,谷雨给的算是行价偏高。”
“怎么样?还挖么?”南楠有些得意地向他炫耀,“而且我是劳模哦,几乎整月无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