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帝寻找一个能和谢止松相抗衡的人很久了,别的人要么没这心思,要么烂泥扶不上墙,谢止松一家独大,唯我独尊的地位无人能敌,荣庆帝寻寻觅觅间,沈时钊忽然冒出了头。
这是他喜闻乐见发生的事情。
荣庆帝开始有意无意的扶持沈时钊。
沈时钊一朝深陷泥潭,一度难以自保,一朝又被捧起,送上高台。
只能说这就是朝堂。
邹清许和沈时钊知道,这远远不够。沈时钊需要让荣庆帝更加信任他,他的地位才能更巩固,也有更多对抗谢止松的资本。
价值决定地位,沈时钊要有被利用的价值。
与此同时,谢云坤曾经做过的大逆不道的事也被抖出来了。
邹清许找到了谢云坤当时收买过的村民,谢云坤欺君罔上,竟然试图让人扮成刺客对天子行刺,然后他去救君。
荒唐至极。
事情不成,虚惊一场,事情成了,他上位,无论如何,都是他玩弄天子于股掌之间。
沈时钊被关禁闭之后,邹清许意识到不能等。
这件事被捅出来之后,朝堂上一片哗然。
个个噤若寒蝉。
谢云坤是谁?内阁首辅谢止松唯一的亲儿子。
太多人不想被牵扯入局,纷纷隔岸观火。
荣庆帝知道此事后,大为震惊,一方面,他想用沈时钊来牵制谢党,但没想到沈时钊一上来就开大,省略了所有的小打小闹,直接攻击谢止松的亲儿子。另一方面,他对谢止松和谢云坤颇为不满,谢云坤玩得这一手,任何人恐怕都无法释怀,这不纯纯把他当傻子玩吗?天子威严何在!
说好听点谢云坤是为了个人前程奋力一搏,说难听点这是置天子安危于不顾,大可直接斩立决!
沈府解封后,谢止松又来了一次。
谢止松支开所有的人,屋子里只留下他和沈时钊。
沈时钊依旧对他很客气,亲自为他倒茶。
曾经在谢府,谢止松只喝当年第一茬的龙井。
茶汤冒着热气,在冬日的屋子里格外明显,谢止松低头看了一眼,上好的龙井茶香扑面而来,清新又浓郁。
谢止松的一头灰发似乎在一夜之间浅了不少,沈时钊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一夜白头,心里竟生出一丝酸涩。
他敛起目光,声音似水般平静,“我知道。。。。。。义父今日前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立场。”
谢止松有一刹那的恍惚,可能因为爱子犯事过于心痛,他的目光变得浑浊,神情也变得呆滞,动作转换极为缓慢,不知详情的人会以为他在这里很放松,但其实,他只是忽然间没了主意,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心机再多、城府再深的人,也有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谢止松最看重的义子离他远去,心爱的儿子又犯下大事,一辈子几乎都在高速不停旋转的陀螺终于停了下来。
谢止松偏过头去,看着沈时钊:“你叫我什么?”
沈时钊依旧叫谢止松义父,他没有办法当着谢止松的面叫他谢大人或是其他。
沈时钊轻声叹了一口气。
谢止松:“我对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