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曾经有过一次大学和宿舍经历,但那一次可以用颓废一词来形容。
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一开始就自带光环,又是393这样不可思议的高分,又是小有名气作家加身,成了宿舍的焦点人物,惹出点是是非非再正常不过。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的舍友与上次也完全不同,相比都是十八九岁青涩未退的同龄人,有过或长或短知青经历的人的内心世界要复杂的多。
上一次的伙伴们都是胸怀着改变世界梦想走进校园,可以说像一张白纸。
这一次,许多人早已经历人生的折磨和毒打,可说心身俱疲,甚至有的人满身苍夷,从心身到灵魂都已打满补丁。
也许像段紫山这样的,因为家境比较好,能的到父母庇护,还能保持一颗炽热的心。
而像孙铁心、刘山和木花间这些,隐隐约约中,似乎都已自己的方式遮掩着什么。
木花间看起来外向活泼,不拘小节,热情的像是一个火盆,可石月河总是会从他不经意间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刻意隐藏的悲凉。
木花间29岁,比石月河打了整整一倍有余,他很难想象这十五年,他经历过什么,又思考过多少。
虽然和刘山打了一架,但石月河并不记恨刘山,最多是对他的言行举止不大看得惯。
疆省石月河并不陌生,因为工作和旅游的关系,他也曾基本走尽天山南北。
要说风景那是真美,茫茫戈壁、煌煌沙漠、清澈的河流,牧民的毡房,绵延的雪山,载歌载舞的娇娘,如诗如歌如画,美不胜收。
可生活不全是诗情与画意,还有油盐酱醋和春暖冬寒,作为边疆的疆省,大雪封山一封数月那是常事,一封家书一走数月也不奇怪。
石月河曾经在游历北疆玛纳斯河时,因留恋美景错过时间,不得已到水文站寻找住宿的地方,遇到一位同龄的水文人。
当得知石月河三人是错过行程的同龄游人,张大山并不怎么热情,但还是同意了他们借宿的请求。
三江地质大学毕业的张大山已经在这个水文站工作了四年,除了每年两个月的假期,其他时候都是守候在玛纳斯河边,看着太阳从隔壁摊红柳林上升起,从玛纳斯河水的五彩斑斓中落下,一日一日。
人多的时候,也不过三五人,凑一起喝酒打牌,更多的时候就是他一个人。
石月河倒是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忧郁,但没有希望没有想法的木讷写满那张年轻的脸。
交谈中得知石月河他们也是前后届的学生,他仿佛一下有了神采,问他们有没有人会下围棋,看着张大山灼灼的眼神,石月河勉为其难说自己会一点。
几十手之后,石月河发现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定式都记得不完整的臭棋篓子,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张大山的兴致。
一盘棋下完,张大山高兴地问他们吃过饭没有,石月河很是羞涩地说晚饭没吃,张大山二话不说就下了三大碗面,还有他自制的番茄酱和辣椒酱。
第二天又请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才依依不舍送他们离开。
茫茫戈壁,一个院子一个人,有条狗也是好的。
石月河不懂地质,不知道张大山坚持的意义有多大,也不知道那些数据的意义所在,但是他知道,那种日子一定是不尽的孤寂,心中没有心念和坚持,也许会疯掉。
石月河想象中,刘山在疆省的日子不会和张大山一样,吃的肯定是要差上很多,毕竟石月河余导张大山那已经是九十年代,但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或者一人一狗,有人相伴一起过苦日子,苦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石月河不知道张大山后来坚持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坚持的其他的张大山,但这种坚持是有意义的。
一个院落,一个人,一条狗,很有意境很有画面感不是吗?
一个值得雕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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