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才一支舞的时间而已。
“怎么样?我刚刚的提议。”路远揽住方觉夏的肩,“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小时候学过古典舞和现代舞。”
方觉夏点头,“小时候跳过。”
“小时候?”凌一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插入话题,“觉夏你也是从小就学舞吗?你都没有跟我们说过。”
裴听颂两手插兜走在后头,心道别说小时候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分享过自己的经历。
“嗯。”方觉夏的眼睛不自觉垂下来,走廊的雪白地砖被灯光照得刺目,一个发光的砖块映照出一方舞台,舞台上的男人舞姿从容,形舒意广。再往前走,他看见舞台下稚嫩的自己,牵着母亲的手仰头望着。
[妈妈,我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
[好啊,我们宝贝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舞蹈演员的,比你爸爸还厉害~]
“学过几年,后来没学了。”方觉夏抬头平视前方,和大家一起走到电梯口,语气从容,似乎是为了防止大家继续追问,他很快续道,“底子应该还在,我可以试试。”
江淼低头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哎呀,我也得重操旧业了。”刚说完,他的右手被贺子炎抓住。他做出搓碟的动作,笑起来,“重操旧业2。0。”
路远:“那你们就快做个demo啊,我现在就想编舞了!”
凌一巴结起来,“远哥!大连市草!我要一个超级帅的part!”
看着大家吵吵闹闹,方觉夏心里涌现出久违的暖意,好像回到了出道时,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努力地呈现最好的舞台,除了某个人以外。
视线瞟开,电梯金属内壁映射出裴听颂的身影,他半低着头,像是在出神。
在方觉夏的记忆里,裴听颂来的时候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事实上他对空降并没有太多意见,总归是队友,他也是正常相处。
可当时的裴听颂实在不服管,就因为他有次练舞时态度不端,从没发过火的方觉夏和他起了冲突。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发生矛盾。两个年轻小伙打起来,旁人拉架都拉不住。
[你以为我就是想来这当什么爱豆吗?练什么练!我跟你这种费尽心思想上位的人没什么话好说!]
听到这句话之后,方觉夏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还挺友善的裴听颂后面会态度转变。
但他当下并没有气恼,异常冷静。
[听说你想当嘻哈歌手。]
早在裴听颂进公司第二天,他在美国十几岁混地下被父母强行送回中国的事迹就传得人尽皆知,大家多少也听说他是被他姐押到星图这种小公司,大概是为了让他尝尝混娱乐圈的滋味。
无论是初衷,还是方式,都和他们这种辛苦拼来的不一样。
[梦想这种东西没有高低贵贱,只有能实现和不能实现。]
方觉夏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
[我跟你这种幼稚还带着偏见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谣言缠身的偏执狂,和一个傲慢嚣张的叛逆者,人生轨迹本就应该背道而驰。可偏偏阴差阳错狠狠撞到一起,一场相遇变成两年都无法修复的事故现场。
谁也不屑去了解谁,反正只要能保持安全距离,总能维持表面和平。
“对了淼哥,”出了电梯,裴听颂道,“你们先练,我得搬家。”
“搬家?!”凌一眼睛一亮,“搬回宿舍是吗!今天?”
裴听颂点头,“明天,强哥催了我好久,毕竟要录团综。”
方觉夏凝视他的侧脸,巧的是与此同时他也回头,对上眼神。一切都很巧妙,就像他们之间的第二次正式交集也和“潜规则”有关,偏偏被他知道,偏偏由他出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偏偏,他们会这么一直毫无交集下去,或许到团队解散的那一天都是如此。
裴听颂笑起来,平白透着股恶童感,“看来不是每个哥哥都欢迎我回家啊。”
听说许多杀人凶手都喜欢回顾犯罪现场,以寻求某种快感。奇怪的是,他始终以为裴听颂才是这样的人,可此时此刻,自己这具平淡身躯似乎也分泌出某种催生快感的神经递质,仿佛在期待什么。
安全距离一旦被打破。
这场事故又会惨烈重演吧。
“欢迎回来。”方觉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