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为何……”
“无非是目的相同罢了。”
杨曜不由蹙起眉,他在官场沉浮了十余载,阅人无数,哪怕是先帝那般跳脱的人也能拿捏一二,但对上箫闲,他怎么也摸不透。
箫闲扫过眼前这位老臣疑惑的神情,恶趣味地转开了话题,“俞不染是不是快到了?”
杨曜定了定神,压下心中不解,“算算时间,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到了。”
“冶炼坊的事晚些再说。”箫闲当即敲定,“先去见见我这位居心叵测的同僚,将赈灾一事处理妥当,城中还有不少百姓等他救命呢。”
正如杨曜推测,半个时辰后,钦差仪队就到了城门前。
与箫闲这个隐藏身份混进城的人不同,丰州大小官员齐聚城门前,恭恭敬敬等着这位钦差大人驾临。
箫闲站在官员最前方,一身绯红官袍如荼似火。
马车缓缓停稳,素白修长的手挑开挡帘,俞不染嘴角噙着笑,眼风从丰州众官员身上扫过,最终停在箫闲身上。
箫闲瞧着那抹似是而非的笑,眉梢轻轻挑挑。
两人对视一眼,一句未言。
“下官见过大人——”
直到身后官员行礼的声音传来,俞不染才移开视线,温和的嗓音响起,“诸位不必多礼。”
箫闲百无聊赖地等着一群人客气寒暄结束,和俞不染并肩同行,“俞大人比我预测的时间要晚到一些,可是路上遇到的麻烦?”
“算不上麻烦。”俞不染抬眸望向城中,“一点小插曲。”
箫闲还想再问,俞不染却没给他机会,侧眸看向街边设立的粥棚,“没想到箫大人对赈灾事宜也这般了解,城中井然有序,下了不少功夫吧。”
“俞大人见笑了。”箫闲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孙夏阳心中有鬼,又有薛相压着,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用心。
孙夏阳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只觉得这位少卿大人看似温和,实则却像是一把无鞘的利刃,仿佛只要出现半点差错,就会让他血溅当场一般。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巡城结束,两位大人遣散众人去了刺史府,他才惊觉自己后襟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回到刺史府,箫闲实在没忍住问道:“俞大人为何要刻意去恐吓那丰州刺史?”
“箫大人不觉得很有趣吗?”俞不染笑看了他一眼,那深邃眸底却不见任何笑意,“大人临行前承诺的事情可有做到?”
箫闲撇撇嘴,从一旁的案几上翻出几册账本,“都在这里了,上到刺史下到小吏,你若是想,足够将整个丰州官府一网打尽。”
这些账本是他从孙夏阳那些账册上挑挑拣拣手抄下来的,足够应付俞不染。
至于冶炼坊的事情,他还需再调查一下。
俞不染接过账本随手翻了两下,深深看了他一眼,“劳烦箫大人,只是这账本,大人是如何拿到手的?”
箫闲心里莫名一紧,却是面不改色地看回去,坦然道:“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不过内容绝对真实,俞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自行调查一番。”
“我自是相信箫大人的。”俞不染抬手合上账本,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接下来的事情,箫大人身为薛党,怕是不好插手。”
账本上提起的官员,十之八九是薛党,箫闲本也没打算过问,“此事就全权交给俞大人了。”
别看俞不染表面一副万事不争的温良模样,真正动起手来却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临行前,沈长启特赐下先斩后奏之权,仅仅半日,便清算了半数涉事官员。
一时间,丰州风云动荡,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