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临愣了,一下就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联想到最近的沙尘暴,不论是贵族还是底层人,所有人类幸存者基地都猜测原因,专家研究到现在都没进展。
天空是大脑是什么意思?
庄临想了想,忠于霍文溪的指令,在圆形上部分画出脑部的轮廓,现在看上去像一个没成型的人头。
他还等着霍文溪下一步指令,霍文溪没指令了,她想象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个构造。
庄临跟在霍文溪身边很久了,她抬起手庄临就知道要干什么,问:“我是不是接下来要画血管?”
霍文溪嗯了一声,让庄临自由发挥,庄临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
庄临好像坐在考试现场,霍文溪是他的老师,有个钟表哒哒哒走,提醒他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绘画。
庄临先是在圆内画出一小段血管,这样看起来不伦不类,完全没法结合。
他想了想,开始以自己的理解,延续那段血管,一时间房间内只有沙沙沙的绘画声。
霍文溪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庄临画,等她抽完三根烟,庄临画完了。
庄临拿着画,表情非常犹豫,“我乱画的。”
这如果是一场考试,难度很高,只给两个元素,其他都在自由发挥。
霍文溪接过纸,庄临画得很不错,整体是个圆形,上面是最初画下的大脑轮廓,下方是血管,血管相连,构成了一个图形。
这幅画有很多种理解方式,仿佛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一个圆形玻璃球里,普通人类做不到如此贴合,这人已经腐烂了,僵硬的肌肉变得柔软,骨头被打碎,才能塞进玻璃球,肢体完全扭曲,却还在保持着身体机能。
或者这不是人,只是个圆形的怪物。
霍文溪看了很久,依然没想明白,那他们生活的这个领域又是什么呢?
空气中其实也是污染的一部分吗?
就像一个人类,死去之后,五脏六腑里出现了另一种物种,在内部繁衍生息,建造栖息地,不仅如此还进化出自己的意识和文明。
这不可笑吗?
庄临看霍文溪脸色很不好,有点担忧,刚想说话,霍文溪把那张画收起来,庄临觉得自己画得很烂,但霍文溪的态度很认真,搞得他不太好意思。
霍文溪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庄临知道她是想自己思考。
霍文溪那天推了工作,她回到住宅,思考整件事,朝圣者,乌托邦,普罗米修斯,包括这个巨大的污染物,所有的事情都有一条线穿着,但她想不出来。
所有线索开个头就会断开,朝圣者自从找到出墙口后就没消息了,似乎一夜之间这个组织就被铲除了。
陆鸢失去联系,陈启航的调查需要旷日持久的努力,普罗米修斯一向神秘,霍文溪的长手伸不进去。
霍文溪的本职工作是异常事件调查小组,她知道调查大多如此,有时候卡在某个位置,该做的努力都做过了,除非老天帮你,否则根本无法推进。
老天会再次眷顾她吗?
霍文溪给自己放了假,拔掉胳膊上的醒神针,彻彻底底放松,整整一周,她倒在沙发里一根根抽烟,不知不觉睡着了,又被手指的烟蒂烫醒。
第七天,霍文溪揉着眉头坐起身,她把烟头掐了,进了浴室洗澡。
@她洗澡时才会摘掉黑色眼罩,这东西已经是霍文溪的一部分,或者霍文溪已经是“池”的一部分。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发湿漉漉,黑色水草一样缠绕着她。
霍文溪觉得很陌生,当听从家主的命令进入103区时,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霍文溪仔细梳理了自己,把长麻花辫一丝不苟编好,穿上黑色大衣,戴上黑色手套,最后一步对着镜子戴上眼罩,把触手遮挡住。
镜子里的她很冷静,因为长期作息不稳定脸色苍白,她跟庄临说自己有点事儿,如果有祝宁的消息再联络她。
准备好一切之后,霍文溪把庄临的画放进文件夹,内部有她整理的全部资料。
霍文溪该去联络霍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