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含着东西,低着头嘟囔:“谢谢。”
他问:“头痛不痛?”
她甩脑袋。
他又问:“晕不晕?”
她还是不抬头地甩脑袋。
池骞沉了口气,他能感觉出来,楮晴不是害羞。
她刚醒那会儿的状态才是害羞。
他放下手上的瓷勺,勺柄磕到碗沿,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池骞语气严正,叫:“楮晴。”
楮晴莫名心一揪,抬起眼睫,抢先道歉:“对不起嘛。”
她的语气让他神态立刻松懈。
楮晴放下手上的勺子,垂着脑袋自省:“昨晚我喝多了,做了很多无理取闹的事,提了很多无理取闹的要求,你应该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吧?”
对面没应声。
楮晴心虚地抬眸瞄一眼,又收回视线,不自觉抠着手指:“对不起嘛,给你添麻烦了。”
静谧的每一秒,楮晴都如坐针毡。
好几秒后,池骞倒扣手腕,指骨敲了一下餐桌:“楮晴,看着我。”
楮晴听话的抬头,眼睫颤颤,颇有种等待教训的自觉。
池骞问:“如果是你的妈妈,爸爸,哥哥,你会为这种事这样吗?”
当然不会!
看楮晴不应话,池骞追问:“会吗?”
楮晴诚实摇头。
池骞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我就这、这样…”楮晴理直气壮,难道还能不要她这个女儿,不要她这个妹妹吗?可当着池骞的面,楮晴声音虚下去,“他们能怎么样?”
池骞神色收敛,认真诉问:“你不把我当成你的家人吗?”
“啊?”楮晴心脏像是摔了一跤,进而开始轻轻打鼓,她眼睫扑闪,像没听清,又像没听懂,“啊?”
池骞反转手心,平放在餐桌上。
阳光透过小偏窗,落在他腕骨上,那里轻轻凸起,像雕琢的玉石。
他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很深意地呼她的名字:“楮晴。”
她视线上移,撞上他眼眸。
池骞:“可不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楮晴永远记得那个早晨。
不对,应该是中午。
桌上的菜袅袅升烟,又徐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