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子启的长子,尤其还是第一个子嗣,刘荣的五官,其实是更肖母亲栗姬的。
不似天子启那般阴戾,而是更带了一分温润、爽朗。
若是敛去双眸中的算计,以及时刻挂在脸上的虚伪淡笑,更是能隐约看出和栗姬如出一辙的清澈、烂漫。
只是此刻,父子二人同时沉下脸,皱着眉,面带愠怒的低下头俯视向殿内;
――乍一眼看上去,倒也确实像是一坐一立、一老一少的影子和本体。
一声‘混账’咆哮出口,天子启下意识便摸索起身边,明显是想砸个什么东西下去。
摸索了好一会儿,发现能拿上手的,居然只有摆在御案上的传国玉玺,天子启也不得不打消‘扔个什么东西出去’的念头,面上怒容却是更甚一分。
而在御榻旁,刘荣却是绷着脸,皱着眉,一步步走下御阶,来到事发地点前五步;
双手背负于身后,直勾勾望向仍在‘发狂’的公子彭祖。
许是血脉压制,又或许是刘荣这幅模样,真的能给兄弟俩带来很大的震慑力;
再加上身旁郎官的钳制、弟弟的眼神劝阻,公子彭祖挣扎的力道越来越轻,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刘荣却是又瞪了这位七弟一眼,目光自然地略过离自己最近的中郎将郅都,满脸阴沉的昂起头,望向始终在一旁‘遥控’刘彭祖的老九刘胜。
“说要紧的!”
闹到这个份儿上,公子刘胜自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只半带着对郅都得恼怒、半带着对大哥刘荣――或者说是对皇帝老爹的恐惧,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
而在刘胜话音落下之后,殿内百官公卿众人,却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不过几句话就能讲明白。
――昨天,天子启带着宣明殿的贾夫人,去上林苑踏春;
中郎将郅都职责所在,随行护驾。
途中,贾夫人闹了肚子,要上厕所,天子启便由郅都率领的禁卒护卫着,在不远处等贾夫人。
随后便是一头野猪乱入,径直跟着贾夫人进了茅厕,吓得贾夫人一阵惊叫,也急的天子启当即拔剑,要在野猪的獠牙下救出宠姬。
见天子启打算以身涉险,郅都坚定不移的阻止了天子启,并说道:死了一个贾夫人,天下也有的是张夫人、李夫人――只要陛下想要,臣能给陛下找来无数‘夫人’;
――但若是陛下有个什么闪失,那宗庙、社稷,又该如何是好呢?
――陛下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人,以及先太宗孝文皇帝、东宫窦太后的殷殷期盼呢?
于是,天子启偃旗息鼓,贾夫人也吉人天相,等到了那头野猪‘逛’完那间茅厕,回到密林深处的一刻……
总的来说,整件事的过程惊心动魄,结果皆大欢喜,顶多也就算是‘虚惊一场’。
只是在百官公卿看来,公子刘彭祖、刘胜兄弟俩,揪着郅都那句‘亡一姬复一姬进’,就说郅都折辱自己的母亲……
“借题发挥?”
“――却是为何?”
一时间,百官公卿,百思不得其解。
见刘胜尽量客观的叙述出了事情经过,郅都面上的疑虑之色也消去大半,望向刘荣的目光,也更带上了几分底气。
正要拱手拜礼,说出一句‘事情经过大致如此,请太子决个公道’,却发现刘荣面上怒意不减反增;
那隐含森然的冷冽目光,更是不知何时从刘彭祖、刘胜兄弟二人身上,移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郅中郎,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
“郅中郎,还要说自己无罪?”
???
“――郅中郎,是想要欺负我的弟弟们、认为我的弟弟们,没有可以做主的太子长兄吗?!!”
二更。
骚瑞骚瑞,迟了一会儿。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