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脸烧的通红,半路上却清醒片刻,阻拦防风道:“去、去栖梧堂。”
安又宁咳嗽两声,坚持道:“我想等阿昙。”
谢昙今日宴客堂对他态度匪夷所思,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连自己哪里惹了谢昙嫌恶都不知。他其实想,他想等阿昙回来,亲口问上一问,他哪里做的不对,他可以改,他都可以改的。
只要阿昙不再厌弃他,不再……想着把他送给别人。
防风脚步停下,却眉头紧皱,一时犯了难。
栖梧堂不仅是谢昙行卧之地,更是他筹谋私地,轻易不得进。
就算是安又宁。
安又宁呼出的热气灼人,却敏感的发觉到防风的为难,立刻举誓保证道:“你就将我放在抱厦外就成,我就坐在台阶上等阿昙,我保证不会进去,你……咳咳,你放心罢。”
防风踌躇一瞬,终还是转了脚步,向栖梧堂行去。
防风将安又宁小心的从背上扶下,安又宁扶着抱厦前的廊柱弯腰咳嗽半晌,才终于挨靠着廊柱慢慢抱膝坐下,睁着一双烧的通红又迷蒙水润的双眼痴痴的望着院门口。
他一动不动,只偶尔咳几声,显得乖巧又安静。
天寒地冻,北风阴冷,针砭刺骨。
防风一旁站不下去了,劝道:“去耳房等也是一样的。”
耳房虽小,但五脏俱全,且还有地龙,总归是暖和舒适的。
安又宁又咳几声,却哑着嗓子轻轻拒绝道:“我去了……咳咳、咳,伺候的仆从便、咳咳、便没地儿取暖歇夜了。”
安又宁身份虽只是个侍卫,但他与谢昙之间不清白的暧昧关系,府中仆从大部分还是心知肚明的,大家都是靠自身本事吃饭的,一向瞧不起安又宁这种媚上之行,安又宁若去了耳房,为了避嫌恐惹众人怨言,为他不好的风评与处事再雪上加霜。
他本就够惹人嫌恶了。
安又宁目光浅浅淡淡的,反回过头来劝慰防风:“我坐在这便很好,咳咳、咳防风你去忙你的事罢。”
防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道:“我叫连召来。”
说完也不等安又宁反应,转身出了院门。
黑夜沉沉,幸有孤月相伴。
安又宁抱膝依靠着廊柱昏昏沉沉的坐着,一会儿觉得热的要命,他两边的耳朵似乎都要烧掉了,一会儿却又觉如坠冰窟,牙齿打颤,连口中热气倾吐之间都会凝结成冰。
又冷又热间,他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了紫光阁阁主夫人,阁主夫人个性如她长相一般温婉,她担忧的伸出一只葱白玉手探上他的额头,探着温度却转头斥责一旁站着的少年道:“瞧这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昙儿你竟不知?”
少年谢昙皱眉,未曾反驳,语气中却带着点不解疏离:“儿子晓得了,只他成日里跟着儿子,今日不曾,儿子便以为他终于想通归家了。”
“还敢狡辩,”阁主夫人声音不见得多重,却能听出不悦,“这孩子是个知恩就报的好孩子,成日里处处将就着你便罢了,你还烦上了,谁教的你?”
少年谢昙抿唇。
阁主夫人教训他道:“你成日里围着无定派的公子薛灵转,但我瞧着那孩子心思太多不太端正,待你也有些不咸不淡,虽说你祖父为你和薛灵定了娃娃婚契,但这是老一辈的情分了,若那薛灵品行不端,我们也不愿高攀,父亲母亲就算是拼下老脸也要为你废了这亲事,教你得觅良人。“
少年谢昙皱眉,有些烦躁:“好好的,母亲又提阿灵作甚?我与阿灵很好。”
安又宁恍恍惚惚间,就觉阁主夫人似要发火,他不想阿昙挨训,也不想阁主夫人大动肝火,便拼进了全力出声:“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