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能骗他。
安又宁思来想去,终于在到达无念宫的当夜,邀鹤行允来霁云苑一叙。
他仍记得那夜鹤行允穿着一身雪青色家常直裰,虽穿着松散闲适,情态却与平日里逗弄他的玩世不恭很是不同,他坐在扶椅上,没有率先开口讲话,只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当时就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自鹤行允点破,安又宁不得不正视二人关系,他反复思虑后却觉得是自己重生以来,过于依赖鹤行允,以至于致使鹤行允产生了爱意错觉,是自己的错。
他重生后兵荒马乱中对鹤行允的依赖就像抓住救命浮木,是雏鸟印随。
鹤行允对他,恐怕更多只是怜惜。
他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剖给鹤行允听,鹤行允听的异常认真,听完了却只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终于扶着扶手缓缓起身,临走前为他们这场结亲下了定义——结盟。
安又宁再次垂颈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主是不是紧张了?”一旁的雪音看着一早就因道侣大典被薅起来穿礼服,现在在镜台前被七手八脚摆弄的无精打采的安又宁,伸手递过来一个糖馃子,“观礼台那边的人还没过来催,少主先垫垫肚子。”
安又宁将糖馃子放到口中嚼着,还没咽下去,观礼台就派了人来催。
观礼台下人不多不少,多的是依附无念宫而生的小门小派。
鹤行允是明心宗的首席大弟子,他的道侣大典明心宗自然要派人出席。鹤行允的师父廖老因常年在外逍遥,等闲知会不上,他的师弟鹤非砚又是个常年锁关不出的闷性子,是故鹤行允最亲近的两人都未出现,此时来观礼的便是以后会成为宗门内中流砥柱,以掌门得意弟子段迟星为首的青年翘楚们。
丹心派因丹王赵玉春还要研究灵珠之事,年后便早早来了无念宫。驭兽派位于岭南,中间隔着十万大山,向来与中州等地来往不多,自成一脉,此次便依旧未出席。而芙蓉派自关了山门开启护山大阵之后,全派上下闭门不出,此次道侣大典自然亦只送了贺礼。
如今五派成四派,吞并了摧山派的无定派也没有来。
安又宁莫名松了一口气。
身旁鹤行允就向他递出了手。
日光烈烈,身量高大的鹤行允着一身宽大的红色喜服,眉眼愈显俊朗,粗犷潇洒,意态风流。他自逆光处向他看来,绸缎喜服金线勾勒处漫反出周边微光,映衬的那一双目真切、灼热。
安又宁看向鹤行允的目光垂落下来,搭手上去。
鹤行允牵着安又宁,在众人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观礼台。
典仪开始主持整个大典流程,却在拜天地的时候被一个穿着明心宗弟子服的弟子打断,那弟子急匆匆而入,先是去了一旁明心宗掌门弟子段迟星的宴桌,附耳说了什么,段迟星就神色焦灼,频频望向正在行礼的鹤行允,踌躇不定。
那弟子却再顾忌不得什么,段迟星没来得及阻拦,他就胆大包天的直接打断了典仪的声音,向鹤行允行礼:“明心宗被围,请云敛君速回山门!”
安又宁就讶异的望了过来。
典仪为难的看向鹤行允,一时没再开口。
鹤行允皱眉看过去,段迟星就从宴桌上起身,脸色凝重的近前,低声向鹤行允阐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心宗作为正道第一宗,地位屹立不倒靠的一向是实力,怎么会有人敢去围困明心宗?不要命了!
安又宁震惊,同时心中困惑极了。
好在他就站在鹤行允身边,离的极近,段迟星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