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为谢昙筹谋半生,谢昙竟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要撕了他这个谋士。他恨自己出身不佳,壮志未酬,恨谢昙难以控制,更恨自己没能在有限的时间踩着这小子站至权力巅峰,亲手报上本家的仇!
前路漫漫,只要能活下来……只要如今能逃出四方城,他便还可以另寻出路,再做绸缪……
左昊看着眼前眼神尚有几分天真之人,自然不能说要玉石俱焚,他便敛了敛情绪道:“我已筹谋至此,若还是无法逃脱,那便是天意如此,不过就是认命罢了。”
安又宁不再诘问,沉默片刻后,答应了这个交易。
他带着左昊来到熙宁院的耳房,让左昊换上了小厮的常服:“平日里伺候我的小厮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你穿上他的衣裳,我带你离开。”
左昊动作极快,不过片刻,便换下了染血的外袍,垂首伏低跟在了安又宁的身后。
安又宁打开了熙宁院的大门。
门外层层围着举着火把的魔兵,看到安又宁开门,为首的魔官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
安又宁便佯作不悦诘问:“围在我门口作甚?魔尊命令你们来抓我?”
为首的魔官回神,登时一个激灵:“不敢!”
接着魔官面露为难:“实是府上出了刺客,有人见刺客逃到了这附近后消失了影踪,我等才追踪而来,又担忧公子安危,情急之下不得已才围在这里,只是熙宁院一向是四方府的禁地,我等不敢擅入……”
“哦?”安又宁挑眉冷淡道,“不敢擅入但还是想搜院是罢?”
魔官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安又宁却不等他过多反应,直接道:“既如此,那正好,我想出去散散心,你们正好趁这段时间搜上一搜,我们也算互不惊扰,进去搜罢!”
魔官却未因安又宁的善解人意露出高兴之色,反而愈加忧心忡忡:“这……”
“怎么?”安又宁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魔官的顾虑,道,“我让你进,你进便是,魔尊那里,我去说。”
说完,安又宁不再等那魔官反应,不耐烦的扔下一句“走了”,便离开了熙宁院。
直到又拐过一个连廊,眼看四方府大门不过百步之遥,一直在安又宁身后埋首的左昊才真正松了口气,放回了心。
走至这里,安又宁反而愈发烦躁,下一息他就停下了脚步,转身指着四方府大门道:“好了,就送你到这里,你快走罢。”
左昊反而有些意外:“你不随我一起离开?”
“你管我走不走,狗拿耗子……”安又宁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冷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左昊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非真的关心。况且若是往常,此人敢骂他,他怎么也要算计此人一番出口恶气,可现下不同以往,他能早离开四方城一天就早安全一天,他没时间做得这许多计较。
左昊又看了安又宁一眼,似乎在心中记下了他这笔账,才不再多言,径直往四方府大门而去。
左昊方出四方府大门,变故突起。
防风如神兵天降,不过一招,左昊便被反剪双手,强摁在地。
谢昙自暗处缓缓走出,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之下。
左昊眼中是止不住的震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想说,我明明已经引诱府中兵勇耽搁在了熙宁院,你的旧主为何还能出现在此处?”安又宁站在庑廊暗影之下,手扶廊柱,一双眼居高临下的遥遥望向门外左昊,淡淡道,“我宁初霁岂会是乖乖任你利用摆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