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格冷清,对朋友也多不假辞色,但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关切护短的。
目送着马车远去,王道容却没动。
阿笪心里惦记着王道容刚刚说的话,心里害怕,“郎君咱们要不也回吧。”
王道容上了车,对车夫说“去南郊。”
又淡淡说“我骗他们的。”
“不吓吓刘俭,他不肯走。”
阿笪“”虽然郎君您是骗人的,但这也够吓人的啊
王道容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对阿笪所言其实半真半假。
至少司灵监送上的报告,怨气频出是真的。
马车还没出城,天色已经彻彻底底黑了下来。
车里一盏盏雁鱼铜灯将整间车厢照得透亮。
王道容身体不好,膝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正捧着一卷竹简在看。
这是前朝传下来的古籍了。串线被磨损得很严重,他翻得很小心。
其上记载的都是古时一些制香之法。却死香的炼制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他虽耗时一年多炼成了,但功效如何尚且不明,或许可以先抓几只行鬼以作试验。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咴律律的马鸣,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王道容抚着竹简的皙白的指尖一顿,“出什么事了”
阿笪略带恐惧的嗓音响起“郎、郎君好多鬼”
王道容掀开车帘步下车,目光略略一扫。
只见原本只敢盘踞在城郊的行鬼,不知何时竟进了城,同之前零星的数只不同,数量竟有数十只之多。
道旁的行人都被吓得一哄而散,店铺关窗闭户。
霎时间,整个建康直如一座黄泉之城。
王道容生来这一双阴阳眼,能清楚地看见黑色的阴气如野马奔腾,吹动檐下灯笼飘摇不定,筛落战栗的惨淡微光。
王道容见状,骈指一点,惊动腰间组玉佩当啷作响,袖中飞出一道惊鸿飞雪般的剑光。
那剑光过处,鲜血飞溅,几个来回便将这些行鬼就地斩灭了个干干净净。
王道容将飞剑收回,轻轻拭去剑上血痕。
他雪白的面皮和乌黑的发都沾染上了血污,道袍袍角更是绽开一朵朵鲜艳的花。
这让他立时觉得不舒服起来。
王道容动了动眼睫,缓缓眨去单薄眼皮上的血滴子,垂眸瞥了眼行鬼们倒地的方向。淡漠的容颜沾染上血色,妖冶更胜于鬼。
是佛陀里。
王道容记得那是慕朝游所居的方向。
近来建康怨气频出,又也都往佛陀里的方向而去,个中关节并不难猜。
王氏府被他设下阵法,鬼孽不敢擅闯。
但离了王氏府的庇护,神仙血无时无刻不都在散发着芬芳吸引着万鬼蠢蠢欲动。
王道容道袍染血,伫立在夜色中,安静地想。或许放慕朝游离去本就是个错误。她的身上太多谜题,也太多变数。
他必须要再找她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