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用的参,在?礼单上也是找得见的,虽送礼的人不是国公府的,可那人家中的儿子,却?是因为潘有芳那个三司使才有的新职事。
“娘娘,奴婢不明白,国公府为何要这样做?”近身?服侍贵妃的宫娥小心翼翼地出声。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贵妃冷笑?,“他不害我父亲的性命,是想稳住我,不想我父亲的癫病被治好,则是怕父亲清醒过来,便拿捏不住我。”
吴岱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若他还算清醒,必定会借着自己的女儿翻身?起?势,到时?,局面就不是他鲁国公可以掌控得了的。
何况,从前一直与吴岱绑在?一条绳上的那个潘有芳,如今也与鲁国公沆瀣一气?,贵妃从前不是没有与父亲通过信,她也知道,在?父亲看来,这个潘有芳就是一条随时?会攀咬他的毒蛇!
父亲与潘有芳之间到底有多深的嫌隙,贵妃不清楚,但她晓得,无?论是鲁国公,还是潘有芳,不过都是将她当做一个傀儡。
爻县还有现成的太祖血脉。
若她肚子不争气?,便会随时?被这二人一脚踢开?。
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是利用她来与嘉王斗,爻县的人才是他们的真正打算。
倪素赶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天色渐渐发暗,她手中也没有提灯,就牵着身?边的人,领着他往前走。
“阿喜,饿吗?”
徐鹤雪看不见,顺从地跟着她的步履。
“嗯,我想在?外头吃一碗面,也不知道青穹吃过了没有,我给?他带一些烤饼回去吧。”倪素笑?着说。
徐鹤雪“嗯”了一声。
这会儿不下雪了,街边积雪没化,倪素不注意?踩到了砖石碎裂的地方,水洼弄湿了她的鞋履,她没吭声,拉着徐鹤雪在?街边的毡棚里坐下。
“娘娘会松口么?”
倪素一边吃面,一边轻声问。
“王医正所?为已经败露,她与鲁国公、潘有芳两?方既各有算计,就不可能坦诚以待,她如今唯一可以立身?的,就是她腹中的孩儿,一旦是个女儿,她就是一颗弃子,孟相公与周副使故意?让她知道了爻县的事,她现今一定坐立难安。”
“她既已明白自己的处境,自然不甘心做鲁国公随时?可丢弃的棋子,至少永庚若在?,爻县那位就没有机会上京。”
贵妃一定想给?自己,给?父亲吴岱留一条后路,一旦她生的是女儿,这条最近的后路,便是嘉王。
所?以她不能对嘉王赶尽杀绝。
“那就好。”
倪素捏紧筷子,说。
徐鹤雪事先找到礼单,从中挑出那个看似不起?眼,细究之下身?份却?又十分敏感的人,并在?王医正开?了药方子后,趁着吴府的家仆在?库房取用药材时?,故意?调换野参,并在?其中多添一味三七粉。
虽不致死,却?可以加重?吴岱的病情。
吴府的人查验药材,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加之如今王医正的事一败露,贵妃心中,一定更加忌惮鲁国公。
倪素买好烤饼,与徐鹤雪回家去却?发现青穹已经睡下了,他睡眼惺忪地来开?门,倪素塞给?他热乎乎的烤饼,他清醒了点?:“谢谢倪姑娘。”
倪素去沐浴驱寒,青穹便在?檐廊底下吃烤饼,他弄了热热的荻花露水茶给?徐鹤雪,却?见他在?翻看着什么书册,便凑过去:“徐将军,这是什么啊?”
“食谱。”
徐鹤雪简短地答。
“您还写食谱啊?”青穹看他后面的书页都是空白的,上面的字他虽认不全,却?也能读懂一些,而且这书册上的字才不是书局里刊刻的那种,一看就是徐鹤雪自己写的。
“寻常食谱的食材调味的用量她总把握不好,所?以进?厨房总是手忙脚乱,我想按她的习惯和喜好,为她重?新编纂一本。”
徐鹤雪想了想,对青穹说,“我不方便一个人出去,你白日里若有空,可否去寻一个会做雀县菜的厨子?请他将自己擅长的菜都写下来,我可以给?酬金。”
“您哪里有钱啊?”
徐鹤雪面容清冷,眼底浸了一分极浅的笑?意?,“我找阿喜要。”
“您是要等写成再跟她说么?”青穹捧着脸。
“是。”
徐鹤雪将书页合上,“我不在?,她不会想要别人再做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