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尸骸看上去各个年代的都有,有的穿着现代的风衣,有的穿着古代的马褂、圆领袍。有的面部还显得异常鲜活,惊恐地睁大着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东西。而有的已经腐烂得只剩下几根骨头,以及骷髅头。
我此时抓住的,看上去就是一具清代人的尸体,头部皮肤干枯、发灰,和骨头几乎贴在一起,两只眼睛大睁着和我四目相对,似乎在责怪我为什么要抓他的辫子。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我一只手抓着这具尸体的辫子,一只手拉着唐诗媛,两个人的体重要靠一条胳膊撑着,很快就感觉到体力不支。
我开始大叫着发力,想把唐诗媛给拉上来——乘着体力还没耗尽,先奋力一搏。
唐诗媛一开始倒还算配合,乖乖地让我往上拉,并且伸出手,努力去够这些尸骸垂下来的衣服下摆、手臂或者辫子。
但很快,她猛地大叫起来。
我也听不懂她在叫什么,却发现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把头扭回去,朝着上面一看,顿时心里头就是一凛。
那具清朝的尸骸动了。
它在点头,脑袋正在往胸口这里垂,头颈已经弯曲到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我意识到,这具冰封在石梁上的尸骸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颈部正在断裂。
我再次用力往上拽唐诗媛,可是发现力气还是不够,只能扯开嗓子大叫:“快!你自己动一动,顺着我身体爬也行,荡过去也行,我俩必须马上分开!”
唐诗媛的眼光立刻瞄向旁边一具身材矮小,看上去死时也就七八岁大的孩子的尸骸的手臂。我马上会意,在她用力要去够的同时,用力把她给甩了过去。
她抓住了!
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与此同时,“咔”的一声轻响,清朝尸骸的颈骨也折断了。就在断裂的那一刹那,我一个纵跃,抓住了旁边一具尸骸的手臂。
清朝古尸的头颅掉向深谷之中,很快变成一个黑点,再后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连落地的声音都没传上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抓住的是一具女尸。身上穿的是当地牧民的衣服,从腐烂程度看,至少死了100年吧。
此时,唐诗媛已经开始往石梁上方攀爬。她的脸上浑然没有刚才扑我时的愤怒、彪悍,而是写满了恐惧与急切。看样子刚才她也是一时情急,真的死到临头了,求生的本能还是占据了上风。
只见她如同灵猴一样,不停地在石梁下方的尸骸堆里切换着力点,一会儿抓住一具尸骸的衣服下摆,一会儿抓住另一具尸骸的手臂,不一会儿就靠近了石梁的正面。
眼见她自己应该能爬上石梁,我也开始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石梁正面攀爬。
爬着爬着,我就感觉石梁的震动越来越猛烈——这震动刚才就有,只不过现在已经猛烈到让我头部跟着晃动,视野都有些模糊了。
雪崩就快到了!
我奋力继续往上爬,终于一只手抓到了石梁的正面,可是石梁正面平滑无比,我一时找不到着力点。
眼前黑影一动,唐诗媛站到了我的跟前,她先一步爬了上去,此刻站在我跟前,正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看到,雪崩所造成的雪浪已经把对面山壁上的那些“痦子”给遮蔽了。我奋力在石梁正面摸索,终于找到一个凹坑,用死力抓住,想把自己的身体提上去。
但提到一半,手上一滑,几乎再度掉落。
雪尘已经冲下了山坡,开始覆盖“盘山公路”。
唐诗媛蹲下身,一把抓住我,把我用力给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