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和忽可多有五年的交手经验,所以他们互相了解,但陆戟对忽可多的了解程度远远比不上扈赫,毕竟他躲在暗处,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忽可多五年。
忽可多如果和那五万散兵一起出了城,以忽可多刚愎自用的性格,必然会不顾一切再次率兵攻城,忽可多不会心疼那些胡人将士的性命,他只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现在这些散兵这么轻易地被追着剿杀,对忽可多来说是奇耻大辱,但忽可多没有组织反击,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扈赫方才所说,忽可多没有按照常理撤出城。
忽可多没有出城,那他去了哪里?
这是楚怀安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见扈赫道:“侯爷,城主府的废墟今日已经全部清理出来了。”
话落,楚怀安已转身朝城主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城主府的火烧了整整三日,楚怀安拨了两百人清理废墟,也花了三日时间才清理干净。
被清理出来的焦尸全都整整齐齐的堆放在空地上,火烧得太大,尸体被毁得干净,只剩下黑漆漆的骨骸,根本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楚怀安直奔这些焦尸而去,走到近处还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胃里翻腾着,他却固执的没有移开目光,只瞪大眼睛一寸寸扫过那些焦尸,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苏梨不喜欢戴什么首饰,身上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助辨别身份的标记,他看着那些焦尸,心中有无尽的惶恐,脑子里又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不是她,这些人都不是她!
她答应过会活着等到他带援兵来的。
她说过的话,不应该不作数!
在浔州的时候她说不会再对陆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还吻了她,轻薄了她,按理,他是要明媒正娶给她一个交代的,她怎么能就这么消失不见?
楚怀安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暗示,眼眶却控制不住发热,他走过一具又一具焦尸,脚下忽然猜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块有些变形的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兵’字,反面则刻着一个‘蘅’字。
这是可以调动蘅州兵马的兵符。
他听人说过,苏梨调走了蘅州的一万兵马。
楚怀安拿着那个令牌,怎么都直不起腰来,指尖竟然跟着颤抖。
不是她!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眼眶越来越热,视线变得模糊一片,连那令牌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啪嗒!
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到令牌上,将黑色的灰烬冲刷,露出一点光亮的银色。
“侯爷,找到了!我们在城外找到了县主的衣服布料!”
身后猛然传来惊呼,打断了悲痛难忍的气氛,楚怀安迅速抬手擦了擦眼,将那令牌塞进怀里,扭头看向来人:“在哪里?”
他脸上的悲戚已经完全收敛,唇抿得死死的,表情冷肃,正经极了,唯独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眸底还有未干的水光,怎么看怎么诡异。
暗卫跑到他跟前,被他红彤彤的眼睛吓了一跳,一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被他冷声训斥:“本侯问你话呢,聋了?”
暗卫连忙回神,低下头去,从袖兜里摸出一片细碎的布料递给他:“这是在城外的树杈上找到的,应该是县主绑在上面给我们留的标记。”
楚怀安接过布条紧紧握在手里,那布条极破碎,早没了什么温度,握在手里的时候,却让他觉得好像握住了那只纤细柔软的手。
我会找到你的!
楚怀安在心里说,暗卫偷摸着抬眼瞧他,心里不住的嘀咕:不是吧,侯爷竟然哭了?为什么啊?
不等暗卫想明白,楚怀安把布条也收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同时吩咐:“备马!”
“是!”暗卫立刻答应,应完又一脸懵:“侯爷要去哪儿?”
“寻妻!”
“……”
侯爷,你成亲了吗?寻的哪门子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