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靠坐在床上,正在看折子,见楚凌昭进来,起身想行礼,楚凌昭快走几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既然还在病中,不必多礼。”
楚凌昭的力道有些重,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楚宸立刻配合着放松身体躺下:“儿臣已经没事了。”
楚宸低声说,面色已恢复正常,看不出一点病色。
楚凌昭收回手,偏头看向跪在屋里的人:“太子为何吐血?”
这问题楚凌昭昨夜已问过一次,但无人能答出,现在再问,屋里顿时噤若寒蝉,过了好半天,院首才硬着头皮回话:“启禀陛下,臣等联手为殿下诊治,殿下脉象平稳,平日勤于练武,体质极好,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看不出来?”楚凌昭的声音冷了下去,眼底带着肃杀:“你们的意思是,朕的太子平白无故就吐了血?还是说他假装吐血让整个太医院不得安生?”
楚凌昭这一番反问叫人后背发凉,众人连忙磕头,连楚宸也下床跪下。
“请陛下明鉴,臣等不敢欺瞒陛下!”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楚宸高声说,他不是不敢欺瞒楚凌昭,是完全没有必要。
这么多年,楚凌昭没有再选秀入宫,安若澜虽然一直没有封后,但后宫之中她的地位最高,整个远昭也只有楚宸一个皇子,没人威胁他的储君之位,他自是没必要多此一举掀起什么风浪的。
楚怀安神色寡淡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把楚凌昭一顿臭骂,已经把楚凌昭接下来要说的话猜到七八成。
果然,楚凌昭没有降罪太医院的众人,只命令他们在太子寝殿守着,务必要将太子吐血的缘由查清楚,期限定在太子及冠礼前夕。
若那时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楚凌昭没明说这代价具体是什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找不出这该死之人,所有人都得死。
楚宸也因此被迫躺在床上,被太医院的众人用天材地宝好好养着。
从太子寝殿出来,楚凌昭带着楚怀安去了御花园。
已是秋天,别的地方的花早就开败了,御花园还是一片姹紫嫣红,宫人特别培植了一批菊花,正好在太子及冠礼那日,可以摆上个几百盆做装饰。
坐到御花园的凉亭里,楚凌昭一身的冷肃消散了些,宫人奉上小火炉,在炉上煨了热茶,又奉上糕点,然后全部退开,留出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楚凌昭先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态悠然的喝了一口,眉梢上扬,看向楚怀安:“这茶不错,谨之不尝尝?”
“不敢,臣弟怕陛下心情不好,又给臣弟下巴豆。”
楚怀安直接回绝,楚凌昭弯眸带了笑:“谨之这些年稳重了许多,不曾惹下什么祸事,朕为何要如此对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楚怀安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倒了杯茶装高深。
今日天气好,秋高气爽的,坐在后花园的美景之中着实是一种享受。
楚怀安喝了口茶,嘴里不自觉哼起小曲儿。
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楚凌昭想做什么,伤的都是他自己的骨肉。
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那也不行!
楚怀安心态调整好了,越发沉得住气,最终还是楚凌昭先开了口:“听说逍遥侯世子回京了?”
楚谦回京回得低调,还没大摆接风宴,楚凌昭这个听说,自然是听皇家暗卫说的。
楚怀安把玩着白玉酒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他离京多日,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楚凌昭继续试探,但这话说得让人想笑。
楚谦是逍遥侯世子,他想回个家难道还不成了?
“他祖母马要过七十大寿了,我让他回家祝寿,陛下不会连这都不许吧?”楚怀安给出完美的理由。
有一说一,楚凌昭这些年把远昭的确治理得很好,楚怀安这个做臣子的,有些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
只是楚怀安这里给了台阶,楚凌昭却没有顺着往下走。
“他回来祝寿,是理所应当,朕不会干涉,但他回来,危及到了朕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