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茶盏放在桌案上,闲闲理着衣袖,随口道:“如果当日我没熬过去死于了那场意外,世子将她扶为正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如今她眼见侯府稍有颓势,便偷走了婆母的地契想要变卖出逃,这事,可就是她不对了。”
郭员外叹道:“也不只是她不对,那丹阳侯府上下,除了老侯爷外就没一个好东西!沈姑娘,我从前与沈将军多少有些交情,也算得是你的长辈。有些话你或许不爱听,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与你说一说这道理。”
他坐在沈秋辞身旁,语气沉肃道:
“依我所见,沈姑娘还是越早和世子和离越好。
俗话说得好,那苍蝇都不叮无缝的蛋,世子要是个拎得清的,哪儿能让满城都议论着宠妾灭妻?
如今老夫人那档子事闹出来,大理寺如若将此事报给朝廷,皇上知晓后动了大怒,世子哪里还有继承爵位的可能?
丹阳侯府如今成了个空壳子,只怕还要指望着姑娘贴补,姑娘这又是图个什么?
还不如和离了去,回家与沈夫人把日子过好。姑娘生的貌美,心肠又好,值得相配这世上顶好的男子,而不是在侯府被人平白糟践了。。。。。。”
沈秋辞道:“我明白郭员外是一片好心。只是世子到底是我的夫君,当初也是我执意让父亲向皇上提及的这桩婚事。我沈家儿女自己选的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总之,今日事多谢郭员外。”
郭员外摆摆手,也不再劝,“沈姑娘心中有数便是。至于今日事,这两间铺面我转手就能赚到翻番的利润,还要多谢姑娘提前来告知我此事。”
沈秋辞冲郭员外点头示意,又说:“这件事是明面上的偷盗,即便老夫人被大理寺关押了,我也定是要将此事如实上报给官府的。到时候官府追责起来,若是问到了郭员外,麻烦郭员外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今日见过我的事,免得闹起来不可开交,也是头疼。”
郭员外连连颔首道:“沈姑娘放心,这是自然。”
郭员外送沈秋辞出了正厅,发现外头的雨已经大了起来。
他忙让下人取了雨伞来递给沈秋辞,“沈姑娘打着些伞,可别沾湿了身子,染着风寒便不好了。”
沈秋辞接过伞,缓缓于头顶撑开一片明红色的天。
雨水随风飘摇,偶有雨滴浮在她的衣袖上。
她看着伞沿倾泻而下的水柱,一时恍惚。
雨天。
听夏裳说,长姐当日便是在这一个阴雨天,从烟雨楼台跌落的。
沈秋辞撑着伞,缓步走在长街上。
街道上,往来人群大多撑着伞,摩肩擦踵间愈发熙攘。
沈秋辞目视前方,并不与周围的人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她察觉到身后有一人的脚步正逐渐向她逼近,直至与她并肩而行。
来人的声音混着雨声,轻飘飘地撞进沈秋辞耳中,
“阁主,薛氏从郭员外府上出来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去了。若星带着人一路跟着她,不知阁主打算如何处置?”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发狠道:
“官道上山路泥泞,若将他们连人带马车都‘送’下去,必不留活口。”
“不必。”
沈秋辞轻声否道:“她的儿子,跟着她的那个婢子,还有车夫,连同那匹马,都不该枉死。”
她默一默,将手伸出伞外,任由冰凉的雨水拍打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