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韫豁达道:“身世的事儿又不是我能定的,我与姑娘也一样,也是个不愿为难自个儿的性子。我想要找到母亲,跟我想要知道当年父亲对我是什么看法一样,只是想求一个结果,并非要执着什么。”
沈秋辞听得出来,
这番话不过是裴承韫不愿表露他脆弱的一面,刻意架起的伪装。
故而她并不戳破,只道:
“以我对天玑办的了解,他们应该一开始就要对你下死令。必是鬼医多番求情,才求得了云娘高抬贵手,许了他们去用别的法子困住你。鬼医能这般做,说明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你。
我认识的鬼医重情重义,有时天玑办新收留的姑娘身世稍微可怜些,她听后都会红了眼,指责那些抛弃她们的父母,连为人都不配了。
启朝征讨烛阴,意在扩张国土,我是启朝的子民,我父亲是启朝的大将军,这事的对错不能由我来定夺。
但在乱世之下,谁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在咱们看来,他们或许是贼子。可在烛阴百姓看来,他们又何尝不是背井离乡,保卫自己家国的英雄?
鬼医能下这毒,就说明她人肯定还留在上京。相信若是裴大人真的‘失忆’的话,鬼医应当会想尽办法,也要来见你一面。”
裴承韫会意,颔首道:
“那就有劳沈姑娘,将我失忆的消息传出去。此事我也会想办法禀告皇上,但请沈姑娘放心,我自会隐藏好你的身份,不叫你为难。”
他缓一缓,表情略显为难道:
“还有一事,只不过从裴某口中说出来,或许有些过分。”
“裴大人但说无妨。”
“裴某在想,天玑办既可以让沈姑娘当他们的细作。那沈姑娘或许也可以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反为细作。”
沈秋辞笑着应下,
“不瞒裴大人,我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沈秋辞就将裴承韫失忆的消息散播出去。
丹阳侯府请来了郎中查看,但郎中也是一头雾水,寻不出病根来。
宫里头知道了这事儿,皇帝爱才惜才,十分担心他的情况,于是次日专门派了太医过来为他诊治。
而裴承韫正也利用了这个机会,将一封信交给了太医手中。
这太医早前跟着先帝,后来得皇帝重用得以提拔,断不可能是烛阴的细作,
裴承韫也是信得过他,叮嘱他让他将这封信亲自交到皇帝手中。
另一边,
沈秋辞则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待天玑办之后的动静。
裴承韫‘失忆’后的第三天,沈夫人的高热总算是退了,
她嚷嚷着在府上无趣,于是沈秋辞便陪着她出门闲游了一圈。
待回府守着母亲安枕后,夏裳对她说:
“姑娘,绣坊的人来了。”
一听是绣坊来人,沈秋辞便知定是若星有事要找她。
于是让夏裳安排人去内室相见。
今日若星与平常不同,入内时脸色就十分严肃,见到沈秋辞半句寒暄的话都顾不上说,便道:
“阁主,云娘给上京下了死令。”
“死令?”
沈秋辞伸手向她,“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