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虽说大家级别都差不多,最少也是副处级干部,但无一例外,在潜意识里,张里无疑是高人一筹,几个行局的头头们也很是客气,越是这样,张里越不敢以领导自居,别人敬酒,他也不能真像个领导似的,浅尝辙止地小抿一口,这样当面人有不说,背后肯定会有微词的,所以张里连着也是喝干杯中酒,以示敬意,这样一来,敬酒的的人高兴,张里也喝了不少!
等到酒宴结束时,饶是如此,张里喝得有些微微上头,一众人笑着在门前分手,纷纷钻上坐车,各自奔着自己的下半场,今天是阔少这种牛人请客,没人敢瞎来,主人不发话安排,那肯定是有事,所以众人都神色匆匆地离开。
张里和侯正国握手话别后,正要上车,只见阔少小跑了过来,一伸手拉住,道:“姐夫,别急着走嘛!”
张里有些心头发悚,上次的酒吧事件,让他心有余悸,这种夜生活对他来说,真有些不能习惯,于是笑道:“怎么?又想去酒吧啊?我可不奉陪!”
阔少摆摆手,道:“姐夫,不能用老眼光看人,我现在杜绝夜生活了!晚上我们一起喝茶吧!”
见他如是说,张里有些奇道:“哟,真没看出来啊!”
阔少“嘿嘿”一笑,拉上张里道,“走吧走吧!就在酒店喝吧!孙行长还在上面!再聊会!”
听说在酒店,张里心里有数,看来这个阔少,为了追美,竟把这个酒店当中了自家食堂了!笑了笑,他也没说破,只好跟着又重新进门上楼。尽管心里有些别扭,怕见到漂亮的茜茜,但他还是跟着进去。
在楼上的茶层,阔少在前大摇大摆地走着,前面的服务员笑眯眯地带路,径直走到里间的一个包间里,孙行长也早就在里就坐安等,看到二人进来,立刻笑容满面地站起,客气地让着道:“张书记请坐请坐!”
几人落坐,孙行长也从包里拿过一包茶叶,递给了服务员开泡,一边看着操作,一边笑道:“张书记,久闻您是喝茶的大家,今天有幸请指点一二!”
知道来人所谓何事,张里所以心下不慌,坦然笑道:“孙行长,过奖过奖!小有爱好而已,这大家可谈不上!”
三人说笑了两句,服务员的第一泡茶已然出壶,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铁观音的浓香,凭着味道,张里就知道这个茶叶也是价值不菲,看来这个孙行长真是个有心人啊!恐怕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刚才出门分手时,张里就看到他落后,可能是跑去签单了。现在又在茶楼层出现,也可理解!
闲聊了会,孙行长终于扯上了正题,给张里重新斟满茶,孙行长有些笑道:“张书记,有关我们设立分支机构的事,还请您一定多多关照啊!”
张里笑笑,端茶小啜一口,慢慢开口道:“孙行长想得周到,我们管委会欢迎啊!地点选在什么地方?”
看了一眼阔少,孙行长接道:“我们想搞在管委会新大楼的下面,你们的图纸我看过了,靠东边的那一块刚好够我们用!”
张里知道他说的是新大楼下面东边的靠街边的商铺层,门口就靠着主路,很是便利。看来这个孙行长也是做足了前期工作,看了眼阔少,张里微微一笑接道:“嗯,那个位置是个理想的地段,很好。只是,孙行长啊,我也就直说了,看上那边的人,可不只你一家哟!这一点赵总可是清楚的很!”说完,张里也看了眼看阔少。
后者当然是会意的点点头,笑接道:“是啊,楼是我建的,整个结构我是最了解了,东边那块确实是好地方!好几家都来过人看过,看来很是抢手啊!”说着,阔少也呵呵笑了起来。
一听阔少顺着张里的话说,孙行长有些急了,直冲着阔少使眼色,张里低头喝茶的瞬间,眼光一扫,尽收眼底,但他装作不知道似地小啜一口。
“不过,姐夫啊,”阔少居然话一转,道:“这个孙总他们建行可是很不错的,对项州的基础建设是出了大力的,像开发区现在这么多的建设项目,由他们入驻承揽,最是合适不过了!”
张里差点没噎住!这个阔少,大嘴巴瞎揽事!见风使舵,真是个墙头草!
张里心下有些埋怨,但还是笑着抬头,道:“我说孙行长,你们是金融系统,是财神爷!到开发区来没问题,我欢迎!这个地点的租用嘛,你们改天找办公室主任周长捷谈吧!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要不这样吧,只要你们的条件跟大家都差不多,肯定优先选择!好不好?”
孙行长眉开眼笑,连声道:“好的好的,谢谢张书记支持!条件您放心,我们建行绝对是优厚的!只是还请张书记多多关心我们的发展!”
这个孙行长真是打蛇顺竿上!张里有些不悦,吃你一顿饭,答应优先考虑,这已经不错了!现在还一着一着的,缠着不放!居然想几句话就鼓动自己给他银行揽生意,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尽管如此,张里还是嘴里打着哈哈,连道好说好说,只是低头喝茶不再接腔。
没有听到明确答复,孙行长也面上有些尴尬,只好无助地看了看阔少,后者自然是熟知张里的,于是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务燥,才笑着接道:“要说建行啊,姐夫,你不知道,他们与开发区的企业是早有合作啊!像那个顺洁集团,就是建行大力支持的嘛!是不是孙行长?”
张里一听,心下一动,于是抬起头,看看孙行长,后者也连忙笑接道:“是啊是啊,赵总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说得不错,顺洁集团的确由我们提供了不少贷款,但是他们哪能和你们地产相比呢!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说完,脸上有些无奈。
“嗯,”张里点了点头,听出了点意思,朝着阔少看了看,后者眼时也闪过一丝意会的眼神,张里这下明白了。
见这位年轻的领导听得有点兴趣,孙行长接着闲聊道:“顺洁那边原来在老厂还可以,我们一直合作不错,可是这次新厂落户,规模扩大了两倍不止,光这些基建块,就是大头,我们连续给他贷了近七千万!反正也是没办法,领导打招呼,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可是这么大额的,我也深感为难啊!”
“这工厂企业运营,总有个资产负债率,顺洁的这个比例有些过大了!我们行里很担心啊!”
“据我们了解,现在不但我们一家,其他几家也有,农行那边,工行那边,都有不等的贷款,照这样下去,我不指望他们付利息了,直接把本金给我就不错了!”
孙行长说着说着,就有些发起牢骚来了,态度很是有些悲观。
但是张里却是听得心下有些心潮起伏,这个舒瑞东,看来胆子不小啊!听刚才的话,看来这个顺洁是完全借款经营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样的高资金负债率,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赚多少钱!
张里心思转念间,拿定了主意,于是开口笑道:“看来赵总说得对啊,建行为我们项州的经济建设真是出了大力了!孙行长值得令人钦佩啊!”
正处在忧心忡忡的心境中的孙行长也没注意,听罢有些苦笑道:“张书记您就别取笑了,我也就是个小小的行长,替国家替上级管钱,平时系统内考核指标很严格,这领导的话我是听了,可是到时真出纰漏,负责任可是我啊!”
张里点点头,表示理解,只听阔少又笑道:“孙行长,你也别诉苦,有的领导打招呼,你不是大赚特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