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里心下有些闷闷地回到办公室后,一进门,刚坐下屁股还没热,门外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人!——正是阔少赵怀汉!
“姐夫啊,上哪儿去了,等得我好苦啊,手机关机,搞什么搞嘛!”阔少一脸的哀怨状,边说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看到这位活宝进门,张里心下也觉得开朗了许多,猛然间才想起刚才自己去市长办公室前是关机的,一出来只顾想心事,到这会还没开呢!于是连忙掏出手机打开电源,然后才笑着端着茶杯走过来也一屁股坐下,笑道,你最近又上什么大项目了,连你人影也看不到一个?
甩手扔过来支烟,阔少大腿跷二腿地,啪的一声点上火,接着喷出口长长的烟雾,道,没忙什么,到北京去了几天,又到深市那边走了走,最近就是事多啊!没办法!
张里笑笑,也拿过打火机点上烟,边抽边道,还是你潇洒啊,天南海北的,到处逍遥快活!
阔少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道,哼,你尽捡好听的说!我吃的苦,你是没看到!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总是有许多的泪水,我容易吗?
好好,你辛苦你辛苦!张里连忙讨饶似地举手止道,这位活宝似的朋友,跟他在一起时,自己好像永远是嘴上甘败下风!
阔少一脸的自得,摇头晃脑地咧了咧嘴。
两人相互打趣了会,阔少才脸色一正,凑过身来道,姐夫,你的事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张里哭笑不得,道,挽回?怎么挽回?组织决定,文件都下了,还怎么去挽啊?
哼,阔少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声,脸上不服气道,妈的,这些混蛋就会搞打击报复的老一套,不论官大官小,永远都这个怂样!
哎哎,好了,不要乱说!张里见状,连忙出声止道,边说边起身到门边,把门轻轻关上,自从文件公布后,他的办公室也不像以前那般严肃,来的人又较多,所以很多时候他干脆就把门打开,反正就是在一起吹吹牛说说话,没什么背人的嘛!
阔少鼻孔里又是“嗤”了下,对张里有些小心翼翼显得不在意,接道,本来就是嘛!我不说你自己也清楚,全项州谁不清楚?只是大家都不肯说罢了,我怕什么,他还能把我双规起来啊!吊!
阔少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这在张里的印象中,好像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说。
行了行了,别说了老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张里连忙开口反劝道,说,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我交接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不要再说这些了!
唉——,阔少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低头抽起烟来,过了会,才慢慢道,我在深市听说了你的事,急急回来,昨天在省城呆了半天。老爷子也把我是一通训示,叫我以后要收敛点,在项州要老老实实做生意,不要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妈的,现在有人居然拿我来说事!搞得老家伙很没面子,把火一股脑的都撒到我身上来了!真他妈的小人得志!
阔少一脸的气忿不休。
张里从这家伙颠三倒四的话中,听明白了些内容,他心下不由得一惊,连忙道,你有什么事?不就是做了点房产什么的吗,还能说啥呀?
阔少狠狠地把烟头掐灭,愤道,是啊,我是在项州搞了点工程,也发了点财,可是我敢拍着胸脯说,我做事从来没有昧着良心的!从竞投标到工程质量等等方面,绝对是堂堂正正的!不像有些混蛋搞暗箱操作,偷偷摸摸的搞些勾当!他妈的,要是把老子惹急了,我就豁出去,把他们的破事都给抖出来,谁都别想好过!
愤懑中,阔少又点上了根烟,脸上有些发青,看着怒火中烧的阔少,这位平时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咧咧的主,此刻这样气恼,张里知道,事情恐怕还真不小,估计拿他说事来攻击其老子的,可能说得很难听,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想了想,张里还是开口道,他们找你碴干吗呀?你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啊,照我看,你平素对人人相处都是极为豪爽的嘛!
嗯——,阔少长哼了声,摆了摆手,道,你不知道,这人啊,一旦爬上高位,他就心态全变了,以前只能想想的事,他就会忍不住要付诸行动!以前老爷子跟他搭班子时,就多少有些不协调,但那时都还能得过且过,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家是老大,这说话自然腰杆就粗起来了嘛!
嗯,张里听后,心下也理解,点了点头,只见阔少接道,嗨,其实也没多大屁事,就是老爷子面子上下不来,他这人你知道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点不爽都冲我这个当儿子的来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来我是有事想跟你说说的!
阔少脸色也缓和起来,渐渐恢复到了常态,但还是有些正色,看了看关紧的门,低声道,姐夫,你的事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清楚,反正结局摆在这里了。他们有意是泄一下火,你就忍一忍,总能过去的。关键是海书记那边,我在上面听说,省里有意要动项州的班子,海书记可能被调往省城任副书记,其他人都会有些变动,反正位子不是太理想,这次项州恐怕真要大换血了!
噢?张里心下吃惊万分!不由得抬头看看阔少,后者脸上也是有些郁闷状。
如果说王树与自己的谈话是英难所见略同的话,那阔少带来的消息就无疑是坐实了他们心里最深处的担忧!对于消息的可靠性,张里不怀疑,阔少的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从以往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只要是其透露过的,基本上都一一兑现了!
具体的渠道,张里不去多虑,这种高官子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这些人背后的长辈们私下议论也未可知!所以这样的消息,有时远比官场小道传闻来得要可信度高得多!
张里心下不禁一阵阵发紧,要果真如此的话,下一轮的地市级领导调整,无疑将会给项州官场带来一次巨大的震动,这种大手术式的动作,必将会让项州的格局出现新的面貌!一把手海源被平调走当副职,其实是变相地削弱,一把手换人,加之市长也是新换的,这样项州就会彻底地换了天,相应的其他如袁立国等人,肯定处境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此,他心里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领导也真是的,偌大的江河省,他们偏偏把目光盯在了项州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如此煞费苦心地大费周章,说到底,还是为了心中的那点不爽和怨气!一己之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