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里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这样,等会你跟我一起到周市长办公室,你把牛庄的情况再汇报一下!”
“这——”刘局长脸上有些迟疑,神色也吞吐起来。现在要他去汇报,那不是送上门挨批吗?再说了,去了说什么呢?总不能把自己误听人言的事说出来吧?
看对方游疑不定的样子,张里一笑,说:“实事求是,把牛庄的现状说一下,你是有困难找领导,现在我也是有困难找领导了!特别是有关拆迁户们的动态你要如实汇报!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都是为了工作嘛!”
是是,刘局长脸色尴尬地连连点了点头。年轻领导套用了昨天他讲出来的内容,这让他有些难堪。
稍顿,张里悠悠道:“捡重要的说,无关内容就不要再说了!明白吧?”
“我明白我明白!”刘局长忙点头,脸上也放心了些,真要是让他说出朱化文三个字来,那可真是难以启齿了!
张里说完,便低头看文件,屋里一片安静,刘局长坐在椅子脸上神色游疑不定,不自觉中摸出了身上的小本子,边看边思考。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张里才慢慢抬起来,刘局长脸上的神色安定多了,张里笑着起身说,走吧!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门。
到了楼上,秘书小刘笑着起身相迎,没有通报,直接敲了敲门,便推开,领着两人进了去。周同面带微笑从桌后起身,和张里握了下手,便作势走到沙发上落座。刘局长亦步亦趋跟着坐一边,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似的。
周同甩过支烟给张里,二人各自点上,周同夹着烟往后背上一靠,笑着朝二人看了看,张里也笑说,刘局长,那就开始吧!
刘局长忙点头,直了直已然很正的姿态,对着膝上的笔记本,开口汇报起来:
“按照指挥部的会议精神和周市长的最新指示,我们拆迁小组依据拆迁草案,对牛庄开展了广泛的深入宣传和劝解工作,——”
“但是目前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今天我就是来向两位领导作深刻检讨的!”
刘局长话题一转,有些小心地观察了下面前两人的神色,脸上有愧疚之色说:“市里的新草案公布后,我们的动迁人员在宣传中,一时不慎,把草案有关政府和领导关心群众、关心老百姓的目的大力宣扬了出去,现在有些人惟恐天下不乱,吵闹着以此说要来市府上访领导,我们给领导添麻烦了!这是我们的失误,这件事上,我本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恳请领导对我进行处分!”
说完,刘局长脸色不安地抬头偷扫,张里眯着眼,任眼前的烟雾弥漫,眼角却在时刻观察着周同的神色!
“说完了?”屋里短暂的沉默后,周同脸色阴沉着说。
“嗯——”刘局长垂头认错,不敢正视。
“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嘛!啊,拆迁拆到现在不但进展缓慢,而且还闹出要上访的事来了!找谁呀,找我还是找杨市长找徐书记啊?”周同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嘴角翘起,有些冷笑连连。
“都怪我,是我工作没做好!请组织上给我处分!”刘局长虚着心又表示请罪。
“哼!”周同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声,听着刘局长心下更加忐忑起来。
见场面冷起来,张里欠了欠身说:“刘局长,宣传草案的合理性和人性化,这是好事,领导关心群众这也是事实,可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老百姓为什么要闹?怎么会还要以此为借口来上访呢?”
“是是,我们调查过,恐怕是一些人别有用心吧?现在关系有点紧张,有些内情也打听不出来!草案现在制定得这么好,各方面该为老百姓考虑的我们都考虑了,他们不愿离开原地,我们也就地安置了,这已经是政府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实在不行,只有最后实行强拆!”
刘局长像是捡到根救命稻草般,忙顺着话就推脱起来。
张里点点头,对于刘局长这一番说辞他心下还是满意的,眼角扫向周同,而后者脸上竟然有些沉思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