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没有孩子,李大憨也没娶上媳妇,老公公、大伯子、小媳妇住在一起,怕惹人闲话,便在不远处重新做了一间屋子,开辟出一个院子,让李寡妇独居,说是屋子,只不过泥土墙、茅草顶,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自从李二娃死后,村里人说李寡妇克夫,闲言碎语不断,久而久之,便没人理会李寡妇,李寡妇眼中,充满了落寞、孤独、无奈。
初五与二柱子都是十岁的年纪,好奇之下,便凑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个半大的孩子,借着昏暗的光,悄悄来到院子外,院子外是一圈篱笆,山里人家大都有这种篱笆,用来防止黄鼠狼偷鸡。
院子里,停放着一口棺材,李老头与李大憨在说着什么,周围有三五个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院子两角各竖起一个三米来高的白幡,迎着山风飘荡,寒意阵阵。
“二柱子,好冷啊!”初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山里,早晚温差大。
“哪里冷,现在已经是六月天了”,二柱子不看初五,嘴里嘟囔,两只眼睛扫来扫去。
院中间,那口棺材格外醒目,棺材是红色的,红棺,怎么会是红棺,棺材不都是黑色的嘛,我们村里有木匠,上山砍两根木头,只需忙活一昼夜,就可以做出一口棺材,刷上黑漆,就可以用了。
正纳闷呢,屋子的檐下两只灯笼引起了初五的注意,灯笼是山里人自已做的,灯笼罩子是几根篾片,糊上一层纸,里面点两根蜡,挂上绳儿。
灯笼是绿的,就如两只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初五看,初五心里害怕,催促二柱子快走。
“李寡妇死了,是李寡妇死了”,二柱子转过头对初五嘟囔道。
李寡妇,嫁过来时才十七八岁,据说是李二娃从外面领回来的乞讨婆,带回来梳洗一番,小模样很是俊俏,村里的后生都羡慕李二娃,没花一分钱,捡回来一漂亮媳妇儿,李二娃从此脸上洋溢着笑容,生活甜甜蜜蜜,忙时种地,闲时进山采药、打猎,也不知道累,越活越有精神头儿。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李二娃没有留下一男半女,稀里糊涂的让野兽叼了去,留下翠儿,成了寡妇。
在这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乡野山沟沟里,寡妇本就惹眼,加上翠儿生的好看,院子周围老有一些后生转悠,惹得李老头手持锄头,轰赶那些后生,口里骂骂咧咧缺了大德之类。
李寡妇也就二十出头年纪,怎么就突然死了?
呱呱,两声乌鸦的叫声,让初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催促二柱子快走,回家晚了爷爷又要骂。
二柱子拗不过初五,只好走,前面五里地的岔路口,一拐,向上走个几百米就是二柱子家,二柱子打了个口哨,回了家,初五家还在前面,回家的路上,总感觉有一道影子跟着。
二里地,平日里,一个小跑,几分钟就可以到家,今日,竟然走了好久,身后凉飕飕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红棺材、绿灯笼,摔了几跤,也浑然不知。
回家时,月亮已经爬起三丈多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