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一介女子隐瞒身份混入军营,此其罪一,假传军令私自调遣军队,此其罪二,此事危害重大,决不能姑息必须杀鸡儆猴”
“如若不然,一旦开了此先河,之后人人效仿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届时君威何在”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御史站了出来,当着群臣的面,力主要严惩唐淼,杀一儆百。
龙椅上的晟帝听了虽未立刻表态,但也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要知道,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默许,陈御史心喜自己押对了,陛下本就对唐家手中的兵权很是忌惮,如今唐家女儿犯了事,他不如顺水推舟帮着皇上扒下唐家一层皮。
于是,陈御史再接再厉。
“女子乃不祥污秽之身,大雍自建朝以来,就没有女子参军的先例,唐淼谎报姓名混入军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行为不被允许,这分明就是明知故犯,应当罪加一等”
“恳请陛下从严发落,清除毒瘤肃清军中浊气”
陈御史说完,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端的是正义凛然。
而这时,前头却传来了一声冷笑。
“呵,女子不祥污秽。”
那声音不大,却足够令人听清,更别说其语气还极具鄙夷意味,陈御史正处心绪激昂之时,听见后很是不爽,再加上他这会儿跪着,平白矮了人一截,本就不爽的心情顷刻间雪上加霜。
该死这虞青山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八成是故意的
陈御史平日里就跟虞青山不太对付,这会儿更是气得不行,当即就大声质问了起来“怎么,虞相是对我的说的话不认同么”
虞青山胡子吹起,又是一身冷笑,他何止是不认同,他还想骂人
虞青山袖子一甩,侧过身去面向群臣。
“在场诸位谁不是女子生出来的,你口口声声说女子污秽不祥,那我们是什么,不祥之人生出来的不祥之物么还是说你与我们不同,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说女子不祥,可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裳,那难道不是女子织出来的上面的纹样难道不是女子绣出来的,陈御史这般言之凿凿,那怎么没见你裸奔呢”
“你你这是在诡辩”
陈御史被虞青山俯视着,天然地就失了气势,他双目圆瞪,顾不了其他,轱辘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虞青山见状,眸中又露出了几分不屑,根本就没把其当对手,更不会给他歪曲是非的机会。
“虞某不过是阐述了几句事实,陈御史便这般恼羞成怒,究竟是谁在诡辩,在场之人耳清目明,心中自有定夺。”
“我问你,姚家养了那么多死士,此等大不韪之事你为何不提本该配合围剿增援的禁军关键时刻却不知所踪,这么大的纰漏你为何不问”
“抓着个女子在这不依不饶,我看你是心怀鬼胎,在这里是非不分、混淆视听”
被戳中了心思,陈御史气
得手发抖,不甘示弱指着虞青山“虞青山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一桩归一桩,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姚家无罪、禁军之事不该详查你断章取义便罢了,听你这口气,你莫不是还觉得唐淼假传军令没错,不该重罚”
虞青山岂会被他给绕进去,嗤笑了一声,目色骤然锋利了起来,“你可曾想过,如若不是唐家姑娘当机立断顶着压力率兵及时赶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唐姑娘不应该去救人,陆小将军该死,为我大雍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该死”
“我”陈御史嘴唇发抖,到底是理智尚存,没有下意识说出反驳的话来给人当把柄,这一停顿,便又落入了下风。
虞青山厉色不减“纵使唐家姑娘所作所为不合规矩,此为其罪,但从结果来看,她终究是救援有功,功过能否相抵暂且放到一边,这根本就不是此次议事的重点”
“重点是,这件事情因姚家私下蓄兵而起,此乃死罪,要杀一儆百也应当是从姚家下手,其次,其有没有同党,七皇子是否参与其中,都应当详查”
“再次,本该支援的禁军为何对被围困的将士求援视而不见,北辽人刚走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暗藏了什么阴谋,又或是有什么人在意图从内部瓦解我大雍,桩桩件件哪一点不比你说的重要,哪一点不是危及国本的存在”
虞青山指着陈御史鼻子痛骂“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分忧,反倒在这里主次不分挑拨是非,大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鼠目寸光之辈”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从始至终,晟帝都未置一词。
直到后来,眼看越来越来多的人都站到了虞青山那边,晟帝心下不愉,以身体不适为由暂停了此次讨论,容后再议。
回到御书房,晟帝脸上的平静骤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