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卿望他,她现在最不缺自知之明。
所以确定他是在点她,不要奢想陆家人的身份,更不要奢想陆家人的认同。
以卿应下前一点。
车窗外已经闪过两条街,她拉回话题,“回家吧,你妹妹晚上不见我,睡不着觉,再受惊见红可不好。”
“吓不到她。”陆泽宴眉尾一挑,拿出手机拨号,“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她不会多想。”
以卿骇的一把抱住他手,“你疯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里响起陆母的声音,“泽宴?有事吗?”
陆泽宴望着以卿,“我跟——”
以卿急得捂他嘴。
陆母像是听到一点动静,“你跟什么?”
以卿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陆母跟陆父几十年恩爱,气质和煦温柔,可不代表她是心慈手软的善茬。
圈子里贵妇能以她马首是瞻,一是看在陆家地位上,二是陆母自身手腕足,眼利,心硬,没她摆不平的事。
倘若被陆母察觉她竟敢跟陆泽宴有猫腻,立即会雷霆行动,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求你——”以卿整个人都在抖,拼命做口型。
陆泽宴眉眼发沉。
这一会功夫的静默,陆母再出声就严肃下来,“泽宴,你身边是谁?”
陆泽宴拽下她手,“我带以卿——”
他真的说出来了。
以卿颓然瘫倒,脸上一层层血色褪去,比纸还苍白惨淡。
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完全失了神采,整个人干枯又麻木。
陆泽宴攥紧手机,外面霓虹迷离一座城,他沉翳如一片幽寂的死海。
“……马上回去,让菲菲不要胡思乱想。”
以卿倏地一震,死里逃生的不真实,四肢百骸蔓延的漫长麻木,在这一刻内外夹击,让她一时失了反应。
车从西城绕了三天街,又遇上堵车,回到陆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陆文菲和陆母竟都未睡,坐在客厅等他们。
以卿硬着头皮在外厅衣帽间换拖鞋,陆泽宴动作比她快,先一步离开。
经过她时,疏淡冷漠的模样,比刚才在车里挂完电话还冷沉几分。
以卿是一点捉摸不透他脾气,低眉顺眼跟在他后面,绕过入户屏风。
陆母立起来,越过陆泽宴,目光直逼以卿,几分愠怒,几分凌厉。
“物以类聚,狗以群分,泽宴狼心狗肺,菲菲狗仗狗势,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你父亲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