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听了卫知徵这话,抿了抿唇,还是简单说了一下今日在茶楼里的见闻,卫知徵听后,微微怔神,但还是一脸怪异的看向徐韶华,笑着道:
“徐同窗,你莫不是想要告诉我,我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吧?”
卫知徵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可以苟且偷生,可是他配让我为他苟且吗?我们这样的人家,有的是法子弄出点儿生了重病的脉象,他今日这样,不过就是为求稳妥罢了!
在卫家和我之间,他永远选择卫家。在我娘和卫家之间,他仍旧如此,狗改不了吃屎罢了!”
卫知徵这话可以称得上粗鄙了,这还是徐韶华与卫知徵相识这么久,头一次听卫知徵这般说话,他一时无言。
而卫知徵一通发泄之后,这才将金疮药放在一旁,看向徐韶华:
“徐同窗,伤在背后,劳你帮帮我。”
“自无不可。”
徐韶华微微颔首,卫知徵遂宽衣解带,可他身上的血早就凝固,这会儿褪衣之时,只脱了一层,便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徐韶华只得建议道:
“卫同窗,要我将你打晕上药吗?”
卫知徵一噎,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减轻痛苦的法子,遂点了点头:
“也……”
卫知徵话没有说完,徐韶华见他有同意之意,直接一个手刀砍过去,卫知徵径直晕倒,徐韶华三下五除二为卫知徵将身上数层衣裳脱了下来,而等到最贴肤的里衣,那才是最艰难的。
这里衣已经有一半被血糊的不能看了,哪怕是脱下,徐韶华还是想办法将随身带着的匕首用火烧过,这才敢将皮肉黏连之处切开。
若是这样的伤势一直得不到治愈,只怕夜里要起了高热,而高热,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之下,是要命的!
也不知,那是否是乐阳侯想要的效果。
徐韶华皱了皱眉,将两个蒲团拼起来,让卫知徵半伏上去,上了药,这才用顺手带来的纱布将伤口包扎好,等忙完,也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而彼时,卫知徵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然也有苏醒的征兆。
徐韶华将其余的衣裳披在卫知徵的肩上,这才起身去给炭盆添了炭,乐阳侯府的银霜炭很是耐烧,但这会儿也已经不够温暖了。
幸好角房有备用的,等徐韶华添了炭,正拨动着火焰更旺的时候,卫知徵这才悠悠转醒。
祠堂里只有两个蒲团,卫知徵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这会儿半伏在上面,姿势很是难受。
胸口勒着的纱布也有些过于紧绷,身上衣裳也只是被随意披盖着,可他倒是不觉得冷。
卫知徵不禁抬眸看去,便见一旁的炭盆旁,少年正薄唇紧抿着,那白皙的手指间,是一根漆黑丑陋的烧火棍,倒是越发显得少年指如暖玉,不似该做这等粗活的人。
“徐同窗。”
徐韶华端起放在炭盆旁的那筒水,递给
卫知徵:
“先喝口水吧。”
卫知徵声音微哑的谢过,喝了两口温水,这才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挪到徐韶华身旁坐着烤火。
虽然……他并不觉得冷,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少年的身边,会更暖一些。
徐韶华这会儿是席地而坐,见卫知徵凑过来也没有说什么,如今秋意渐浓,夜凉如水,这偌大的祠堂只有这么一个炭盆,且卫知徵又失了那么多的血,怕冷也是理所应当的。
卫知徵定定的看了一阵炭盆,半晌,他才轻笑出声:
“这么多年了,我跪了一十三年的祠堂,还是头一次有人陪我。”
“听起来,我似乎应该荣幸?”
徐韶华看了一眼卫知徵那有些发白的面色,又拨了拨炭火,卫知徵却摇了摇头,盯着徐韶华的侧脸,头一次认真道:
“该荣幸的人,应当是我才对。”
卫知徵说着,轻轻的靠在了徐韶华的肩膀上,喃喃道:
“徐同窗,借,借我靠一下,我有些累……”
徐韶华正听着声儿,就觉得肩膀一沉,他立刻抬手去探了卫知徵的额头,滚烫至极!
徐韶华只得将卫知徵先放在蒲团之上,当下也顾忌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他直接去角房取了两床被子,一铺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