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也不清楚他是太过清高自负,根本不想理会旁人的招揽笼络,抑或是早早看穿二人都非贤君人选,是以哪个都不搭理。
这辈子他遇到的事情与上辈子不尽相同,但心性总是差不离的。
四皇子显然有备而来,指不定是不辞辛苦由京城千里赶来,就为了在这里等着他呢。裴宥才刚刚得罪了瑞王,大抵是不想再与四皇子闹得那么僵,就将她推出去。
有女眷在,楚珩怎么方便与他谈什么正经事儿呢?
可这是他的事情,她才不吃他威胁那一套。
温凝正要说出“告退”二字,裴宥出声打断了她:“可是绣香囊,伤着眼了?”
他侧首看着她,阒黑的眸子静无波澜,声音也无甚起伏:“你若想绣,回京再绣十个八个都无人拦你,在外本就辛苦,何必急于一时?”
十个八个?
一个两千两,十个可就两万两了!
哈,这个可以!
温凝当即娇羞地笑笑:“劳夫君费心了。阿凝没觉着累,就是有些……饿了。我们可否先行……用膳?”
坐在对面的楚珩哪里能看懂他们这一来一回间的眉眼官司,拍了下大腿:“瞧我,是弟弟招待不周了。”
接着朝外喊道:“范六,传膳!”
条件谈妥了,温凝就配合得很。
她本就对江南有所了解,又还不够了解,对这里哪哪儿都好奇得紧,哪怕上来一个没见过的菜式,都能问上半天。
裴宥不愧博览群书,四皇子也不遑多让,无论她问什么,二人都能侃侃而谈。
于是一场晚膳下来,温凝顺利地让楚珩的别有心思没有机会开口,而三人又不至于冷场,还显得和乐融融。
楚珩几次想再邀裴宥都被温凝打断,最后他干脆不再提及,面上倒也一直温和带笑,未见恼怒。
待到离开时,温凝对着楚珩徐徐一个行礼:“阿凝向往江南,苦于一直无机会走出京城。此次阿凝任性,跟着夫君前来,蒙夫君抬爱,他许会多顾及我一些,若有怠慢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切莫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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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跟着先生扎扎实实学过几年做大家闺秀的,这种台面上的话怎么难得倒她呢?
只是去官驿的马车上,裴宥端着茶盏似笑非笑:“看来夫人不仅了解裴某,了解江南,还对朝事也甚为了解。”
瞧瞧,真不怪她防着裴宥。
今夜她稍稍有所表现,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一个常在深闺,不过十六出头的小姑娘,能对江南一一道来便罢了,如何看出四皇子的意图,又看出裴宥的立场,替他将麻烦挡了个严严实实?
恐怕他今夜踹她那一脚,未必是对楚珩无计可施,而是拿她当刀的同时,试试她这把刀的深浅。
一石二鸟的事儿,他惯是会做。
温凝托腮看窗外钱塘的夜景,才不搭理他。
她就不告诉他为什么,他有本事就把她的心剖开瞧一瞧。
到了官驿,温凝沐浴完躺在床上才想起,不对,裴宥刚刚那一出,分明是一石三鸟。
他还成功地拦住她,让她没机会去找掌柜的打听那几个药商。
那她明日得有机会独自行动才行。
待裴宥也沐浴回来,温凝也就略讨好地望着他:“大人,这钱塘我喜欢得紧,明日可否让我去镇子里逛逛?”
裴宥沐过浴,也净过发,此时长发半干,眼睫处还有几许湿润,湿漉漉的眼底更难得显得有几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