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转移了话题,沈夫人知道他这是同意沈茴和裴徊光的婚事了。她笑着说:“好好好,我上心些。只是这孩子养得野,寻门合适的亲事不太容易。我又不是没张罗过……”
“罢了。我算是弄明白了,孩子长大了,管不了啊……”沈元宏将手覆在夫人搭在膝上的手拍了拍,“夫人呐,咱们养点猫猫狗狗吧。那些小东西听话些!”
沈夫人的眼睛亮起来。说到这个,她可感兴趣了。
“好啊!养一只大狗两只猫,咱们天天晚上牵着狗出去溜达消食。等回了屋,还有软乎乎的猫可以抱在怀里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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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高的宦臣会娶妻,可太监娶妻都很低调,不会大操大办。裴徊光成亲,朝中的文武大臣们有点犯愁——礼是一定会到的,可他们要不要亲自过去庆祝?
大臣们没有犯愁很久,因为某一日散朝时,陛下说会去参加裴徊光的大婚。
陛下开口,满朝文武就算原本有事不能去的人,也得把其他事情挪一挪,必要登门参礼。
安煜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沈茴和裴徊光的关系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她本就懂事很早,在很早之前就懵懵懂懂知晓母后与干爹的关系不一般。
刚懂事时,她是听了孙嬷嬷的话,鼓起勇气跑去缠着裴徊光喊干爹,为了自保。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对世间许多事都一知半解,裴徊光没有如旁人那样苛待或鄙夷她,她便不怎么害怕裴徊光。
她慢慢长大,也曾疑惑母后跟干爹走得那样近,会不会有迫不得已的因素?毕竟嫁给一个阉人,到底不是什么喜事,更不被寻常人接受。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疑惑自然没了。
时间总是能给一切事情一个答案。
至于母后嫁给一个太监是不是过于离经叛道?一个女扮男装的皇帝,本就一直在离经叛道的路上。
安煜回到元龙殿,看见苏为昱垫着脚去书橱里拿书。
安煜身后的太监刚要出声阻止,安煜制止了。
她望着小小的苏为昱,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自己。初遇时,苏为昱笑出一对甜甜的小虎牙攥着她的袖子喊哥哥。
苏为昱笑得那样甜,可安煜一眼看出来这笑容是装出来的。
——因为,她像苏为昱这样大的时候,也最会伪装。
她不清楚苏为昱为什么想进宫来,可因为看见了幼时的自己,这种熟悉感,让她将苏为昱带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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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宫里曾有一处三层小楼,一直被闲置着。沈茴令人重新修葺,打扫。如今国库并不充盈,她命人不要铺张,用了最低的预算方案。
牌匾做好了,两个小太监踩着木梯悬挂上去。
沈茴站在下面,眉眼含笑地望着牌匾上的“浩穹楼”三个字。
在玱卿行宫时,裴徊光令人改了她住处的名字,又令书法大家亲自题字做了牌匾。后来沈茴在裴徊光的书房无意间发现裴徊光曾亲自题字。猜他是为了免去她的麻烦,才另寻他人题字。
其实,沈茴将裴徊光的题字偷偷带走了,后来回京也带着。如今悬起的牌匾,正是用着裴徊光的字。
这几年,沈茴以身作则,极其节俭,不仅膳食少荤腥,就连糖也吃的极少。重修这座小楼,竟是她这几年最奢侈的一件事儿了。
圆满快步走来禀事。她如今已不在沈茴身边做事,而是成了宫中女官,掌管更多的事情。
为此,团圆拉着圆满到沈茴面前评理。团圆说每次有什么事儿,圆满都是正义凌然大道理一堆地动员旁人,可事情到了眼前,每每吓得双腿打哆嗦。每次都是她冲在圆满前面呀!
沈茴笑着让圆满对团圆解释。果然,沈茴一句话没说呢,圆满叭叭讲了两刻钟大道理,将团圆说得心服口服。甚至团圆还红着眼睛抱歉自己不懂事,耽误沈茴与圆满做事。她还发誓以后一定长进……
圆满是来禀告今年采办新一批宫女和太监的事情。宫女到了年纪会出宫,太监们的数量也会各种原因不断减少,宫中每隔两三年都要重新采入。
“如今宫中主子不多,微臣觉得应当减少新宫人的数量。”圆满说。
沈茴想了一下,将圆满报上来的新宫女数量再砍一半,新太监的数量更是砍去九成。
沈茴一直觉得将好好的人弄残为奴,太过残忍。她有心慢慢取缔内宦制度,又能将很多如今太监掌管的职务交给女官来做。她清楚知道内宦制度由来已久,不是那么容易消除,只好循序渐进。至少在她在时,能少残害一人便是一人。
沈茴重新抬头望向牌匾上裴徊光的题字,含笑看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去之后,她坐在美人榻上,编一条红色的百结绳。
对于马上来临的大婚,沈茴心里自然期待。
她曾嫁过一次,带着恨与惧惶惶入宫,没有半分成亲的欢喜。不像如今,她数着日子,心中那样期待。嫁衣是母亲和长嫂亲手为她缝制,寄托了对她的祝福。首饰是哥哥给她准备好的。沈茴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准备,何况她那样繁忙。是以,她只好亲自来编这条结发的百结绳。
死结一个挨着一个,牢牢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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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要娶妻,这事儿在朝野间都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