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呢?”
付寿秒懂:“正四品一等大太监,掌后宫所有宫殿采办,就是龚尚书见了,也得叫声爷爷。他们给咱们大人磕头,是因为在府里伺候,否则……”不定谁对谁见礼。
“是我狭隘了。”殷浊认的很快。
付寿就是怕他在这方面吃亏,对方可能看在老爷、郡主的面子上不动他们,但也没必要被人记恨上:“我就是告诉你,宫里出来的人,能不惹就不惹。”
殷浊相信付寿是为他好:“是我鲁莽了,多谢兄弟。”
“你们两个干嘛呢,快点,老爷都被你们两个跟丢了。”
“来了。”
烟花在天空炸开,内城区跑过的孩子们,身边都跟着无数仆从、侍卫……
……
驴滚胡同内,秦莲秀对着一盘肥肉、几块糖果,食难下咽。
康思贤珍惜的剥着一粒糖,下一刻,全部塞进嘴里,吸溜的啧啧响。
秦莲秀见状,心里一阵不悦,不过是几块糖而已,刚要训斥两句,院外一群孩子在叫康思贤出来玩。
“来了。”
秦莲秀追出去,见一群小孩嘴里都咬着糖,宝贝似的展示着各自家里不一样的糖果。
秦莲秀突然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好像华丽的住宅,举止有度的公子、小姐,距离她很远很远。就连康睿,中午跟他们吃了一顿团圆饭,也急切的走了,怎么会这样?
……
同一时间,康睿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看着狭窄的房间,面前炭火噼啪作响、烟气穿过通风管道,被寒风一吹倒灌进来。
半年了,他还住在这里,曾经还大言不惭的想着改善驴滚胡同的住宅环境,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大概还觉得自己是安国公府的女婿,要不然哪来的那么大口气。
她呢?这时候在做什么?她不喜欢这种热闹,是不是找了借口躲起来偷懒了。
她呀……最是惫懒。
康睿喝口酒,看着窗外的月色,想到她现在或许摇着折扇,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懒洋洋的同他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便觉得距离她近了一些。
其实也不然吧,他这里怎么装的下她。
庄嬷嬷一定怕她着凉,想给她关了窗,却又不敢强劝,急得在后面走来走去,地上的羊毛地毯,让她的急躁悄无声息。
康睿嘴角溢出一抹笑,想着她的脸透过多宝阁的光看过来,粲然一笑,容色比古玩更加深入人心。
康睿又喝了一碗,今晚他格外想她。
他不是没有银子买更好的炭,他抄书、作画,过年前店铺给他结了一些银子,但他就是没有买,他要好好看看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清冷到一无所有的日子!很久以前就弄丢了安安的日子!
他想要拿回他的一切,就必须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下去,输了这么多次,他该看清他是谁了!
他就是没了郡主的荣光后一文不值的普通人!他所谓的才华横溢,不过是别人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一次次的吹捧!他能顺顺利利一路高升,是因为他娶了郡主,他能奴仆环绕、生活顺遂,是因为他住在郡主府邸!
但他弄丢了他的娘子,没有给他弥补机会的安安。
康睿喝了一口酒,他想安安了,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抛却荣华、不带名利,他想她了,疯狂的想她,比她出家封山时,更不想失去她。
“睿哥,我们骑马去吧。”
“天已经黑了……”
“走嘛,走嘛。”
那一晚月朗星稀,晚风徐徐,醉夜如歌,她策马而去,是秋风上最耀眼的明月。
康睿笑了,尘封在心里的念,在今天这样的晚上,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折磨他的一切。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