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镇西侯府。
月下的院中骚乱一片,下人们一个个面带惊悸之色,想上前又不敢,又不敢擅离职守,急得直跳脚。
长公主杨洁持剑而立,寒目中杀意尽露,进府直奔西院,见到苏雷,二话不说拔剑就刺,顷刻就和空手的苏雷在院中厮斗起来。
作为镇西侯的弟弟,时任禁军中将的苏雷,虽然身手跟苏老侯爷比相差甚远,却也不是杨洁毫无章法,拿剑乱砍伤得到了。
初时的惊诧过后,冷静下来的苏雷凛目相对,躲了几招后,抓住破绽空手入白刃,反夺长剑,一个简练剑花舞过,剑锋直抵在杨洁脖子上。
“二叔!”
“住手!”
赶过来的苏牧和苏鸿武先后惊声开口,苏鸿武弹指一记飞石,打落苏雷手中长剑,摇头幽幽一声叹息。
这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真是让人头疼。
独子因为写了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被拿入诏狱,杨洁第一时间入宫求情未果,自然也要弄清楚从头到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是身为长公主还是首辅,杨洁在京城的人脉和势力无疑是极其庞大的,她倾尽全力要弄清楚一件事,自然不会苦查无果,更何况,她家独子本也不是交游广阔的性子,平日来往的人就那么些,专业的侦查半天不到就找到了举报人就是和升儿走得近的一位国学院同窗,至于幕后主使,线索指向了镇西侯府。
而镇西侯府里,杨洁几乎不需要证据就能肯定,只有二叔苏雷有这个动机。
苏雷冷笑两声,也不否认:“没错,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当年若不是你,蓉儿又怎么会死?”
场间一时陷入沉默,当年,在长公主牵线搭桥下,侯府七小姐,苏雷的幺女嫁给了平南侯府世子萧景麒。
只是谁也没想到,新婚燕尔的日子没过多久,萧景麒就被害身亡,重点是他死后被查出的一堆品行败坏之事直接让平南侯府沦为风口浪尖的笑柄与污点。
其时,虽然镇西侯苏家已经将出嫁的苏映蓉接回了府中,然而受萧景麒连累,苏七小姐终究还是成为了权贵圈子里的笑柄,让人同情的可怜虫。
苏小妹本身也不是什么刚强的性子,各种流言蜚语之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映蓉不堪其扰,最终崩溃自缢,花样年华,红颜薄命。
也因此,苏家二叔极度地恨上了当年出面说亲,将萧景麒说得多好多好的长公主殿下,这么多年,他一直盯着,不止是长公主,包括苏牧,还有苏家的长子嫡孙。
其实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两口子都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外人终究很难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做梦都没想到,突破口竟然会从杨洁的独子‘苏东升’身上找到。
那小子也是不怕死,竟然敢写质疑皇权的言论。
“蓉儿的事,确实是我有愧,当年是我识人不清。”
剑拔弩张的安静后,杨洁清清冷冷道:“但是二叔,你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就好,万不该对升儿下手!二叔你膝下可不止蓉儿,这回升儿要是有事,我杨洁对天发誓,必让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我说到做到!”
“混账!”听不下去的苏鸿武一声怒喝,一双虎目犹如火冒三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却在这里自相残杀,像什么样子!”
杨洁默然片刻,淡淡对着镇西侯行了一礼,一言不发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