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天没有给他慢慢布局的机会,这个关口让靖朝出现皇太女,必然有一大帮传统官员会群起反对,武安公主也不会主动放权,到时候朝中又成为多方势力割裂,乱象丛生。
然而,长公主若不能为君,可以为臣么?
长公主身为皇族,且野心甚大,最关键的是她有配得上自身野心的智慧。
特别是在皇后的事情上,说好听的,是长公主大义灭亲,以家国大局为重。说不好听点,关键时刻,她连生母都可以壮士断腕地放弃。
这样的人,最好远离权力中枢,做个清闲富贵的长公主,一旦入了朝堂,掌了权柄,杨漓月能做功高震主的武将,杨洁同样有机会成为文官权臣。
叶繁的优点在于心思敏捷,往往思路清奇,出奇制胜,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论起政治手腕,那小子还真未必是从小在权力场熏陶长大的杨洁的对手。
在这一刻,为君还是为父让承和帝深刻地纠结起来。
为父知女,杨洁对权力的野望,她的追求,承和帝一清二楚,诱惑苏牧,拿江忆安作剑,步步为营至今,终有靖朝女科的恩典,断了她的仕途前程,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为君之道,当这样一个人在朝堂里,实在是把双刃剑,用好了,以长公主的能力,做一个治世能臣绰绰有余,用得不好,结党弄权,怕是几年后,以长公主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就会出现在朝堂上。
“陛下。”见承和帝沉默良久,叶繁忍不住地上前两步,轻声问了句:“您想什么呢?”
承和帝回过神来,出声挥手清退左右,只留下叶繁,开口发问:“你真打算让杨洁入朝?”
叶繁道:“长公主殿下不是已经入朝了么?就算殿试失利,她一样是甲榜进士。”
承和帝道:“别打哈哈,朕知道你明白朕的意思。”
叶繁自然明白:“既然陛下不想为难自己,那只能为难别人了。”
承和帝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叶繁别有深意笑道:“臣知道长公主的政治智慧非比寻常,也明白陛下心中的忧虑。但有句话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一个文臣做得再好,若手里没有兵,也只能是文臣。长公主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这么多年深入镇西军,爱兵如子,培养声势威望是为了什么呢?”
“朕……”承和帝幽幽一笑:“小看你了!只言片语就要朕瓦解镇西军,好手段啊!”
叶繁恭敬应声:“算不上什么手段,无非权衡利弊罢了,至于如何决断,还需要陛下自己做主。”
承和帝摆摆手,随口道:“行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
……
策马游街,春风得意,长公主杨洁不出意外地成了大靖第一位女状元,连中六元,进士及第,千古少有。
遗憾的是皇族身份拖了后腿,百姓只觉得考官是给公主面子,羡慕者无数,佩服者少之,无人知晓,长公主殿下在被迫清闲度日,远离权力核心和顺利金榜题名,高登庙堂的天子抉择中走了一圈。
殿试结束当夜,难得回京的镇西侯苏鸿武应召进宫,与皇帝秉烛夜谈。
几日后的朝会上,苏老侯爷学着武安公主的做派,交还兵符,声称年事已高,请求皇上恩准致仕,他也想卸甲归田,回家含饴弄孙,语气感情充沛,言道多年未归,此番回来,家中晚辈都少有人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