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所言极其在理,是人都不愿住在屎尿横流的地方。
但这些人真金白银地买了房子,他们实在如同坊丁所说那般师出无名。
如今好了,有了李秘牵头,他们也就有了底气。
且不说法不责众,这四个字极其能壮胆,单说李秘给他们的保证,就足够让他们动手了。
“二郎可不要说这等样的话,咱们都是街坊,平日里小吵小闹该是有的,但对待外人,咱们永安坊的叔伯弟兄们,可从未怕过谁,大家说是也不是!”
李秘循声望去,见得喊话之人,也是会心一笑。
此人正是李秘曾帮着逃脱牢狱之灾的老坊丁董大叔。
众人纷纷附和,跑回家中就拎着棍棒等家伙事儿,嗷嗷叫着就冲向了那些除粪夫。
倒也不是李秘歧视这个职业,掏粪工是最可敬的一个群体。
但大唐朝的除粪夫原本就是见人矮一截的职业,平日里也有些唯唯诺诺,毕竟是个下贱活儿。
可今日这些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既不答话,也不后退。
直到街坊少壮打了过来,他们才知道怕,李秘隐约听得有人惊呼:“遭了,他们还真敢动手打人!”
想来,幕后之人告诉过他们,永安坊的人不会打人,所以才给了他们这样的底气。
“别打别打!我等都是受雇于人的可怜人,大家都别打了!”
有个工头噗通就跪了下来,其他人也都纷纷丢掉了搅屎棍之类的工具。
“我且问你,主人家是谁?”
李秘让诸人停手之后,便朝那工头问道。
工头也不含糊:“是鸡肆罗会!”
“什么鸡肆?什么罗会?”
李秘一头雾水,李忠耿却是恍然大悟。
“早想到是他,没想到竟敢这么做!”
“你知道这人?”
李忠耿点了点头:“这罗会一家世代掏粪,街坊邻居们都唤他鸡肆……”
“这家族生意传到这一代,罗会却是另辟蹊径,用粪尿来沤肥,再买给城外农户,这人是个有头脑的,还做各种花肥,可是赚了不少钱,听说在平康坊里买了一处大宅子,成了腰缠万贯的大财主……”
“除了他还有别家在做这个么?”
“有是有,知道掏粪能赚钱之后,不少人都来抢生意,但这行当本来就又脏又累,而且上不得台面,所以最后还是没能抢过他。”
李秘有些疑惑了。
这罗会能做这桩独门生意,绝不是因为这行当太脏,更不是因为上不得台面。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赚钱,卖身都有人做,又有什么不能干的?
罗会能垄断整个长安城的掏粪生意,而且还玩出花来,甚至还研发花肥之类的新产品,可见是个心思极其活络的家伙。
就这么有生意头脑的人,又岂会惹起永安坊百姓的众怒?
“带我去见罗会。”
李秘也不为难这些除粪夫,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当然是顺藤摸瓜。
工头也不敢忤逆,当即带着李秘来到了罗会的家院。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平康坊乃是烟花之地,里头的宅邸可不便宜。
但这家伙的宅邸竟是豪华得不像话,打个比方就有点像闹市区里的独栋别墅,后院隐约能看到树影,墙内爬出藤蔓鲜花,香气弥漫。
“耽误李二郎的时间了,我家阿郎带着大娘和孩子们出去游玩了,并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