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秘在小院里见到秦藏器之时,他也不去计较金刚降魔杵到底值不值了。
这个即便秃头仍旧显得清秀俊美的白衣僧人,此时坐在房门外的台阶上,神态落寞颓丧,仿佛被抽去了脊梁。
小院的左侧是个厨房,改造成了丹房。
仍旧能看到丹炉余火未灭,青烟袅袅,而丹房前则是一排的红泥小药炉,一个个咕噜噜冒着泡,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子浓烈的药味。
“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当他抬起头来,李秘见到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被熬了十天半月的掉毛鹰隼。
李秘承认,他们之间算是亦敌亦友,即便到了现在,仍旧不是死心塌地可以信赖的朋友。
与秦藏器交锋了不知多少次,李秘鲜有胜出。
这个家伙如同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总能拿出法子来。
可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自责。
李秘走到前头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我先进去看看。”
正要走,手腕却被秦藏器拉住了。
他摇了摇头。
李秘笑了笑:“你都没办法了,让我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秦藏器却正色道:“我是怕你受不了……”
李秘心里早有预感,毕竟是花柳病的晚期,全身会溃烂,脓水横流,臭不可闻,面目可怖。
但李秘醉心于刑侦,自学过法医学,见过太多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饶是如此,当李秘推开房门之时,恶臭扑鼻而来,他仍旧忍不住干呕。
房间阴暗无光,空气中仿佛全是恶臭因子在漂浮着。
王软软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包裹着白布,烂疮的脓水渗透,将白布都浸泡成了黄黑色。
她的气息很弱,断断续续地呻吟着,隐约能听到她哀求秦藏器杀死她,让她死个痛快。
李秘走到窗边,正要开窗,却被秦藏器拦住了。
“她见不得光,吹不了风!”
李秘甩开了他的手:“都这样了,也不在乎这点风邪,横竖你也无能为力,把她交给我吧。”
“交给你?凭什么?你有什么本事!”
虽然知道他在发无名怒气,把自己当成了出气筒,但李秘也能理解。
“横竖要试试,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痛苦一点点撕碎?”
也无二话,李秘推开了窗户,阳光和清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将房中的污秽涤荡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