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沈毕参见娘娘。”沈毕给全皇后施礼。
全皇后坐在软椅上,一袭淡绿色上装,一头乌黑的秀发盘起成宫髻,没有施傅粉,仍然难掩国色天香,静静地看着沈毕给她施礼道:“免了,免了。春儿,给沈爱卿赐座。”
春儿搬过椅子,沈毕不敢就座,推辞道:“娘娘,臣不敢当娘娘如此厚恩。”
“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就坐坐,有什么大事似的。”全皇后微嗔道:“你要是不坐下,哀家哪敢请你办事。”
沈毕更糊涂了,全皇后有事要他做,直接下懿旨就是了,还用得着这样礼敬有加吗?君后待臣下有礼虽是必须,也用不着到这种程度,知道全皇后要她坐下之意甚是坚定,不得不坐,道:“谢娘娘。”心惊胆颤地坐了下来。
古语说的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全皇后如此厚礼于他,真不知道会给他出什么难题,要他不心惊都不行。
全皇后看了他一眼道:“春儿,把松子糕给沈爱卿尝尝。”
春儿应一声,把一盘松子糕端来放在沈毕面前,全皇后手一军,忙退了出去。
“这松子糕是御厨们精心制作,沈爱卿尝尝。”全皇后对沈毕很是夸奖道:“我常听皇上说,临安保卫战沈爱卿和黄永善为国操劳,一个提供原料,一个制作武器,将士们才有装备,才有临安保卫战的胜利。我呀,早就想见见我们的大英雄,一直没有空,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把沈爱卿请来,与哀家说说话。”
听全皇后的意思,对他很是看重,沈毕心里更加吃惊,知道宫中是禁地,要是呆得久了天知道要出什么事,一个弄不好掉脑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尝了一小块松子糕意思了一下,道:“皇后召臣不知道有何要事?皇后但有差遣,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全皇后浅浅一笑,道:“沈爱卿,你们给皇上表决心表惯了,是不是?一提到国事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之类的话一大堆。好象哀家是祸难之源似的。”
全皇后言笑宴宴,话语平淡,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不过沈毕听在耳里却惊在心头,忙道:“娘娘言重了,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
全皇后挥挥玉手打断他解释道:“好了好了,不要解释了。沈爱卿国事缠身,哀家也就不多留你了。哀家这里有一些油,你按照这上面写的,造点甘油给哀家。”玉手伸出,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沈毕。
甘油这名字沈毕是头一回听说,虽是有疑问,也是不敢问,把纸张瞄了一下,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绢秀的小楷,全是解说如何制作甘油,道:“臣遵懿旨。请问娘娘,要臣什么时间做出?”
“三天。”全皇后淡淡地道。
沈毕把纸张上的方法大致浏览了一遍,心里推算要想在三天里完成非得赶工不可,他现在是事务多得不得了,再摊上这事,能不能完成就很难说了,迟疑了一下道:“娘娘,能不能宽限点时间。”
全皇后一点商量的意思也没有,道:“就三天。你要记住,这事只能由你一个人动手,任何人不许知道,也不允许动手。”美丽的凤目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沈毕,道:“哀家不妨把话挑明了说,皇上能取你人头,哀家也能取你人头。”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的九族。”
沈毕地现全皇瞄他那一此后面隐藏着深深的忧虑,知道她不会松口,只得道:“臣遵懿旨。”全皇后挥挥手道:“你去忙吧。”沈毕施礼退走。
“春儿,把常瑜宣来。”全皇后等沈毕出去后喊道。(按:甘油通过水解法能从油脂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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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常瑜参见娘娘。”常瑜跟着春儿急急赶来,向全皇后行礼。
全皇后手一挥,春儿退了出去,对常瑜道:“常爱卿精于医道,是我大宋朝医中圣手,皇上沉睡数月不醒,给你妙手一治,也醒过来了。这事,哀家还没有好好谢你,难得你今天有空,就陪哀家说说话,谈谈你的医术,也让哀家长长见识。”
“惭愧,要不瑛儿出主意,我又哪里能够救醒皇上。”常瑜在心里对冒爱女之功感到惭愧,忙道:“娘娘言重了,臣略通医术,不敢言圣手。请问娘娘,召臣何事?”常瑜久在宫中奔走,知道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与全皇后单独谈医术很不合适,要是给人知道了,风言风语一起,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忙探询起来,想办完事赶快离开。
全皇后微笑道:“把你召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谈谈医术。”
“没有事情就把我召来,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正在研究医方,你真会糟蹋人的,把人家的时间不当时间。”常瑜在心里微感不快,还不得不道:“臣实无良医之材,只有一点医术心得,要是娘娘听着合适,臣就说给娘娘知道。”
常瑜在医术上很有天赋,真的要他谈医术的话肯定是乐此不疲,只是碍于宫中禁忌才不敢在这里多呆,全皇后执意要听他的医术心得,心想躲不过,还不如说给她知道,说完了就走吧。正要大谈之际,全皇后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们这些人医术高明,人人都有一套,要是听你们的心得,那不得听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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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我也可以长话短说,三言两语就说完。”常瑜在心里赞同全皇的说法。
全皇后接着道:“常爱卿是个不拘泥于先贤的良医,多所创新,哀家别的也没有兴趣,就想看常爱卿如何才能把水给尸体注进去。”
给尸体注水就是现代也没有,更别说宋代,常瑜的嘴巴一下子张成一个圆形,失声道:“给尸体注水?娘娘……”要知道在宋代礼法制度极严,尸体更是碰不得,有人对尸体不敬,要受到谴责,更有可能获大罪,要常瑜不心惊都不可能。常瑜此刻心中的惊诧,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都不能表述清楚。(按:尊重死者固然是好事,但是要是到了神明的程度就不对了。这也许是中国医学没有解剖学这一学课的原因吧。)
全皇后坚定地道:“对,我就是要看。你去准备准备,三天之后演示给哀家看。”
常瑜的头一下子大了许多,他做梦也是想不到全皇后居然是打的这主意,正想推辞,全皇后淡淡地道:“你记住,哀家要看你给尸体注水一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哀家要提醒你,皇上能取你人头,哀家也能;皇上能诛你九族,哀家也能。”说得很是坚定,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在这一刻,全皇后一改平日的温柔,好象一个铁血无情的冷血美人。
常瑜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道:“臣遵旨。”
全皇后要看给尸体注水一事,属禁忌中的禁忌,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知道其中的厉害,闭嘴才是上上之道,常瑜自是不会说。再者,常瑜已经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宗大阴谋中,说不好会抄家灭门,当此情势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带着一腔的惊疑离开。